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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手机往沙发上随意一掷。
    时盏起身,往门口走去。她哗地一下拉开门,懒懒往门框上一靠,视线睥睨地盯着面前两个男人。
    “喂——”
    “干嘛?”
    “好妹妹,借点钱呗,我和你二哥饭都吃不上了。”
    “......”
    两个男人个子相仿,均在一米七左右,一个浑胖,一个精瘦,站在一起有些滑稽,像胖头鱼和瘦猴儿的奇怪组合。
    时盏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呢?
    不凑巧的是。
    还真让她摊上了。
    大哥时亨,二哥时通。
    妈妈席月皎抱着老一辈的封建想法,是希望兄弟二人时运亨通,成为做大生意赚大钱的人,遂取“亨”“通”二字命名。
    很可惜,事与愿违。
    好名字的希冀救不了鬼迷心窍的玩徒。
    时亨沾赌,时通染嫖。
    一个终日在赌桌上耍得膘肥体圆,油光腻亮;一个在不同的站街女床上,泄得浑身上下不剩二两肉。
    “好妹妹,你现在发迹了,我们要得也不多,一人先给五万嘛,反正你现在这么有钱阿,区区十万块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
    在叠连不断的讨钱声里,时盏慌了神。
    也不知为什么,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男人英俊面容。
    他是不一样的。
    和大哥二哥完全截然不同的男人。
    对,她要的是那种男人,而不是面前这种无数次舔着脸找妹妹要钱的男人。
    时亨用手在她眼前挥着:“三妹!”
    时盏回神:“?”
    时亨撸一把袖子,溜肩歪胯地站在那儿,垂下手说道:“大哥在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呀,你是现金给还是转账阿?”
    时通跟着附和:“对阿,对啊。”
    对,对个球。
    时盏翻个白眼:“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报警让警察过来捉你们走?”
    时亨怔愣几秒,倏地脾气上头,指着时盏:“傲什么傲阿,做大哥的劝你一句,人,还是要活出点人情味才叫人!”
    时通蔫不拉几还在符合:“就是,就是。”
    时盏甚不在意,口吻也淡:“那就当我是个畜生吧。”
    时亨:“......”
    时通:“......”
    几字说完,时盏后退一步,带点儿火气地摔门。
    见状,时亨大喊一声她的名字,然后直接将一只手伸到门缝里。
    下一秒。
    整个楼道里响起一声剐猪般的惨叫。
    时通四根手指的指节被撞挤出一道青紫压痕,肿胀得很快。他痛得一下跌坐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大喊:“赔钱!”
    时亨弯腰下去拉时通,背部衣料突起根根脊骨,小声弯酸一句:“不就有一点破钱吗?”
    时盏手扶在门上,看着地上小丑般的二人。
    她微抬下巴的模样,有着他人难以描摹的美艳骄傲:“不止一点哦,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狗皮膏药粘着我,不是么。”
    “嘭——!”
    这一下摔门的力道,比上次更重。
    时盏往里走,后方隔着一扇门,是亨通兄弟二人的骂声。
    喋喋不休,愈演愈烈。
    持续整整半个小时,骂声才彻底消失,看样子兄弟二人已经离开。
    时盏拿掉留声机的唱针,开始沉落进周遭的寂静无声里。
    她静静站在那儿,低垂长睫,手指拨弄着那根细细的唱针,仿佛它有生命似的,目色里带几丝怜爱,她很喜欢这个留声机。
    却又在下一秒,利落地将唱针整个掰断,攥在手里。
    针很凉。
    掌心凉到骨血里去。
    “阿——!”
    时盏开始疯狂尖叫,让尖叫声充斥在任一角落里。
    几分钟后,时盏安静下来,她丢掉掌心里的唱针,坐到沙发里倾身捞起手机,直接点开通讯录,往下翻到以字母“w”开头的联系人。
    手指一顿,找到了。
    ——闻靳深。
    时盏拨通电话,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歪着脑袋摸起茶几上的一盒女士香烟。她抖出细细的一根,轻咬在唇间。
    火一点,烟雾四散。
    模糊的青白里,时盏微微眯眼,听筒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接通音。
    第一遍,意料中的无人接听。
    在第二遍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接了起来,清清冷冷两个字。
    “哪里?”
    他的嗓音又低又欲,时盏觉得很好听,人也放松下来,往后完全软在沙发里。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直接开门见山:“闻院长,我加你微信了。”
    听见微哑的女声,闻靳深立马反应过来是谁,手中的笔一顿:“......所以呢?”
    他听见那女人娇声笑了一下,然后徐徐道:“你要是再拒绝通过,我就立马过来,借着找东西的理由将你摸个遍。对了,我的镯子你注意到了吧?”
    闻靳深的手下意识伸进白大褂兜里,摸出那只翡翠镯子,勾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上,微微晃着举至眼前视线里:“你故意留下的?”
    那端女人仍在笑,甚至反问他:“不然呢?”
    闻靳深一时竟不知该发火还是该笑。
    他沉吟片刻,说:“把你地址短信给我,我快递给你,不用特意跑一趟。”
    那边女人没了声儿。
    就在闻靳深误以为已经挂断时,时盏慵懒无比地阿了一声,语调里满满都是“完全看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闻院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的私人住址吗?”
    “......”
    闻靳深眉骨一跳,没接话。
    她在想些什么?
    他把玩着手里的笔,熟稔地在指间转两圈,而后笔尖轻轻戳在写到一半的记录本上:“微信是私人的,镯子放在陈嘉树那里,你下次做咨询时找他拿。就这样。”
    也没给时盏再开口的机会,便撂了电话。
    “......”
    时盏听着传来的阵阵忙音,怎么会不懂他的言外意。
    他委婉(也不算太委婉)拒绝添加她的微信,然后将她的镯子扔给陈嘉树,隐晦表达他不仅不会给她做咨询,并且不愿意和她有任何过多接触。
    -
    当天夜里,时盏口服下褪黑素和两片安眠药。
    放下水杯,看一眼墙上的钟,指针在八点十分的位置,她如果现在去躺下的话,希望能在十二点前睡着。
    刚躺下,门铃开始响个没完。
    又来了?
    时盏在心里盲狙是时亨时通周而复返,伸手揿亮床头灯,掀被下床趿上拖鞋去开门。
    可惜,并不是亨通二人组,以至于她的怒火无处宣泄。
    物业工作人员。
    两名中年男性。
    时盏穿一件酒红色吊带丝绸睡裙,长发微乱,美眸困倦地靠在门沿上,瞧得那两名男人怔了好半晌。直到她毫无温度地先开口:“什么事?”
    “噢,是这样。”其中一名说,“时小姐,您又被其他业主投诉了,说你的亲戚三天两头来闹,今天还是睡午觉的时间,所以——”
    “所以?”时盏挑眉。
    “所以,您最好还是注意一下,不然我们这边也不好处理,这个问题被投诉过很多次了。”物业人员颇为难地说道。
    换作平时,时盏只会满脸默然地关上门。
    可今日不同,她听完后干脆利落地说:“以后不会了,我会尽快将这套公寓出手。”
    物业:“......”
    那表情好像在告诉时盏,就是提醒你一下,但也没严重到要卖房子这么严重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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