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靖王府之行,可是赚大了。
细算起来,靖王母子简直就是她的金/主。
她钱匣里的四千两银票是卖硝/酸/甘/油片给靖王赚来的,她私库里那些布料、首饰跟古董玩器,是靖王太妃先前送来的谢礼。
再加上今儿这一笔。
照这么下去,不必裴氏出马,她自个就能给自个攒一笔丰厚的嫁妆了。
横竖崔九凌早晚都是自个的人(?),撬自家人墙角的事儿能叫撬墙角嘛?
不过是左右倒右手罢了。
“二姑娘,老太太让您去松鹤堂。”
才刚从马车上下来,傅老夫人的大丫鬟灵芝就迎上来,替傅老夫人传话。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傅老夫人不愧是傅家最势力眼的一个,才从汪家身上撕下一块肥肉来,如今见靖王太妃待自个亲厚,又坐不住了。
只是傅老夫人是她祖母,祖母传唤,她不好不去,便跟着灵芝去了松鹤堂。
松鹤堂东次间里只坐了傅老夫人跟傅谨言两个,高几香炉里烟雾袅袅,祖孙两人正头挨着头说小话,好一副天伦之乐图。
“孙女拜见祖母。”傅谨语规矩的行了一礼,往傅谨言对面的太师椅上一坐,笑问道:“祖母跟姐姐说什么呢?”
傅老夫人不甚走心的扯谎道:“说些针线上的活计呢,你又不爱这个,问恁多作甚?”
说针线活说的两眼冒精/光?
傅谨语又不是瞎子,自然不信这样的说辞,不过她也没细究,单刀直入的问道:“祖母叫孙女过来,可是有事儿?”
傅老夫人立刻做出关切的模样来,询问道:“今儿你去见太妃娘娘,可还顺利?”
傅谨语笑道:“挺顺利的,陪太妃娘娘喝了花茶,吃了糕点,还一块儿去镜湖边喂了锦鲤,太妃娘娘还说与我投缘,让我得空再去靖王府陪她说话呢。”
“你倒是个有福气的,阴差阳错救了太妃娘娘一命,如今俨然成了她跟前的红人。”傅老夫人原想夸赞傅谨语来着,话到最后却变成了酸,恨不得把她跟大孙女换一换。
傅谨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打的好算盘,但傅谨言可未必领你的情。
傅老夫人缓了片刻,这才“恳切”的哀求道:“你在太妃娘娘跟前有了脸面,可不能忘了还在翰林院苦熬的祖父跟大伯父,好歹求一求太妃娘娘,让靖王帮着调动调动。”
傅谨语:“……”
可真敢想啊!
敢想也就罢了,她还真敢说!
靖王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全大齐的人谁不知道?
求他给傅老太爷跟傅大老爷调动官职?
就不怕他一翅膀给丫调动到漠北啃草或是西宁吃沙子?
叫她说,傅老太爷跟傅大老爷两个书呆子,待在翰林院修书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想来他们自个也是这么想的。
但傅老夫人望夫成龙/望子成龙,觉得他们怀才不遇,若给他们机会,必定一飞冲天。
从前是既没钱也没人。
娶了裴氏后,有了银钱,但没门路。
如今有了靖王府这条门路,傅老夫人一脸憧憬,仿佛看到了自个得封一品诰命夫人的风光。
傅谨语皱眉道:“靖王掌管户部,祖母是想请他将祖父跟大伯父调去户部?祖母可曾问过祖父跟大伯父的意思?”
这父子俩向来自恃清贵,视银钱如粪土,叫他们放弃翰林院,转投成日与银钱账目打交道的户部,是绝无可能的。
傅老夫人白了傅谨语一眼,嗔道:“你这孩子,靖王虽掌管户部,但他可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且还是今上的皇叔,他若发话,吏部尚书能不听?自然是想调哪儿就调哪儿!”
傅谨语听笑了。
不过她也懒得反驳,只乖巧的应道:“祖母说的是,下回孙女儿去靖王府的时候,一定好生求一求太妃娘娘,让她勒令靖王给祖父跟大伯父调去个好地儿。”
傅谨言突然插嘴道:“祖母,此事不妥。”
傅老夫人见傅谨语应下,才要高兴呢,就被大孙女泼了冷水,她脸上顿时一梗。
片刻后,她问傅谨言:“言姐儿,哪里不妥?”
傅谨言斟酌了下,说道:“孙女最近常出去赴宴,没少听人说起靖王的脾性,说他官场上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就连靖王太妃娘家人求上门,都不理会的,怎可能会为咱家破例?仔细惹恼了他,他故意将祖父跟大伯父调去偏远地方当地方官,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其实这些都是世子告诉她的。
她虽托世子的福,近日没少出去赴宴,但贵女们或是靖王的晚辈,或是爱慕靖王,或是不想给家里惹祸,压根没人敢对靖王品头论足。
傅老夫人犹不死心的嗫嚅道:“可语姐儿是太妃娘娘的救命恩人……”
“这救命恩人不救命恩人的,还得两说呢。”
傅谨言略一停顿后,又淡淡道:“妹妹一个女孩儿,赏点东西,在人前抬举抬举她,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靖王都由着太妃娘娘。但若牵扯到朝堂之事,可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在她看来,这可不光是傅谨语一个人的事儿。
傅谨语一个女孩儿,哪懂甚调动官职的事儿?还不是傅家人唆使的?
敢算计到自个头上,依靖王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定要傅家人好看。
若非为了自个的前途着想,她才不会阻拦呢。
傅谨语惋惜的撇了撇嘴,还以为能借崔九凌之手坑傅家一把呢,傅谨言这个女主心思也忒缜密了些。
傅老夫人沉/吟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吩咐傅谨语:“此事暂且不提了,你别在太妃娘娘跟前口没遮拦露了形容。”
傅谨语干脆利落的应下。
然后就听傅老夫人又开口道:“听说你折腾出了一样叫‘蛋糕’的糕点,今儿还带了一个去靖王府,太妃娘娘可喜欢?”
傅谨语笑道:“太妃娘娘说口感软绵,很对她脾胃。”
顿了顿,她又献殷勤道:“明儿我叫人烤一个给祖母尝尝。”
傅老夫人满意的点头,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老婆子一个,吃不吃的倒不打紧,倒是那蛋糕方子,你给你姐姐写一份儿,也好让她在厨艺上头精进精进。”
傅谨语简直被惊呆了。
这得脸皮多厚,才能轻猫淡写的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
她当即就不干了:“祖母说笑了,吃食方子岂能随便与人?先前姐姐用来讨好祖母的枣泥山药糕跟黄金豆腐的方子,怎不见她写一份儿给我?”
傅谨言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难看,她从未想过谋取傅谨语的蛋糕方子,只是祖母一番好意,她也不好为撇清自个打她老人家的脸。
她如今只想跟傅谨语井水不犯河水。
世子让人传信,说靖王发话不许他们动傅谨语,否则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他们暂时羽翼不丰,只能暂且隐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傅谨语未出阁前靖王护着就罢了,出阁后再护着就不像话了。
且等傅谨语出阁,再收拾她不迟。
能得靖王太妃夸赞的糕点,可比枣泥山药糕跟黄金豆腐方子值钱多了,拿来给大孙女当嫁妆正好,故而傅老夫人张口就道:“你姐姐将枣泥山药糕跟黄金豆腐方子给你,你把蛋糕方子给她,你们姐妹俩互通有无,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这总行了吧?”
傅谨语立时就要拒绝,话到嘴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点头道:“祖母思虑周全,孙女儿是愿意的。”
见傅老夫人露出高兴的笑容来,傅谨言则惊讶的看着自个。
她又话锋一转,笑嘻嘻道:“只是孙女已答应了要将方子卖给靖王,并保证除了孙女跟孙女的两个厨娘外,不可再告诉旁人……”
傅老夫人顿时脸上阴云密布。
但又不敢跟靖王抢方子,只得作罢。
唯有傅谨言一脸狐疑的看着傅谨语,对她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不过因不确定是否确有此事,没敢冒然提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