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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沈寄梅像是没看见他的表情:“陛下若是不信,可等上几月,届时便知臣之所言是真是假了。”
    殷无咎一下被这话给镇住了,毕竟时间能检验一切。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一把抽出了随身的佩剑。
    温诀见他俨然一副要砍人的架势,连忙伸手拦住了。
    他朝着殷无咎摇了摇头,将他拉到身后,转而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沈寄梅:“若真如此,沈大人说该当如何?”
    “先生……相信下官的话?”这回倒换做沈寄梅惊讶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认识了沈寄梅,对于他的人品是非常信任的,而且就算要害人,也不会找这样离谱的借口。简单回了沈寄梅,温诀转而抓起殷无咎的手,“你别怕,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都有师父陪着你一起面对。”
    沈寄梅看着他温声细语的安抚殷无咎,神情一时有些复杂,复杂过后,又不由生出了十分的敬佩。
    这世上,竟有如此见识与胸襟的男人,而这样一个人,还有着远超常人的学识、武功甚至容貌,怎能不叫人倾慕,陛下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很显然,他已经猜到了温诀与殷无咎之间的关系,除了师徒之外的那层关系。
    沉吟半晌,沈寄梅道:“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想要孕育这个孩子只怕不易;另外,男人产子,典籍虽有记载,可是孕育之法早已失传,胎儿即便成型,能否顺利产下亦未可知,故而还望陛下与温先生早做定夺。”
    这个定夺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让他们早日决定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另一个意思则是,若是将孩子留下,就得做好面对困哪与危险的准备。
    殷无咎尚未接受自己怀了孩子的这个事实,就被告知这个孩子可能很难来到这个世上,其心情之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见他卡白着一张脸跌回座椅上,良久一言不发,温诀让沈寄梅暂时退下了。
    “无咎!”温诀伸手将人揽进怀中。
    殷无咎犹豫着抬起头来:“师父您,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温诀一愣,随即淡淡笑了:“怎么会?你是师父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子,师父还不清楚吗?而且沈太医不是说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又不止你一人。”
    在温诀温柔而信任的眸光中,殷无咎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些。
    午膳传过来时,殷无咎照旧只吃了几口。
    温诀瞧着他吃的那一点子清羹,似乎瞬间明白了他几日不见就瘦成这样子的原因。
    劝着殷无咎又多吃了点,见他实在吃不进去了,温诀只得作罢。
    “这些东西你不想吃,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温诀温柔的问。
    殷无咎不想麻烦他,起初只说不用,直到温决又问了几遍,他才如实说出了心里话。
    “我想吃青杏。”
    这个季节杏子早都熟透了,哪还有什么青杏,但温诀还是叫人去找,寻了许多地方,终于在气温低的山上寻到了一株。
    两日后,飞鸢将一包杏子承给了自家主子:“这是野山杏,味道极酸,恐怕难以入口,主子看看吧,若是不行,飞鸢再叫人去寻。”
    “辛苦了。”温诀拎着那包杏子进了宫,殷无咎见了,起初也是尝试着小小的咬了一口,接着却是眼睛一亮,转眼吃掉大半盘。
    温诀见他吃的津津有味,几乎都怀疑这是什么人间美味,也忍不住拈了一个,一口下去,感觉牙似乎不是自己的了,那张俊逸的脸都皱在了一起,甚至禁不住的打了个寒噤,瞧着甚有几分狼狈。
    殷无咎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连日来消沉的面容上,忽见了几分笑颜。
    然后在温诀抬头看向他时,又忙敛了面上笑意,佯装镇定的往口中塞了一个小野杏。
    温诀在他的手又一次伸向果盘时,一把抓住了:“太酸了,你也少吃些,不然会吃坏肚子,牙也会受不了了。”
    殷无咎立马便不吃了,只是没过多久,他的手又不受控制的摸了上去。
    等将一颗杏塞进嘴里,便悄悄地拿眼去瞅坐在远处桌案边替自己批奏折的温诀,见他没注意到自己,便轻轻的嚼起来。
    然后一个没忍住,缓慢的咔嚓声就演变成了放肆的嘎嘣嘎嘣的脆响。
    他这边正偷吃的欢呢,谁想埋首桌案的人忽然抬起头来。
    殷无咎一下顿住了,半晌,他扯唇笑了笑,然后慢慢将手中抓着的一颗杏子放回了碟子里。
    温诀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我记得,你以前似乎不爱吃这东西的。”
    殷无咎想了想,说:“我很小的时候,村子后山上也有一颗杏树,初夏杏子还都青着,可我有回饿的厉害,忍不住便摘了几颗,结果一口咬下去,酸掉了一颗牙,叫村子里的人笑话了许久,那之后便不敢吃杏子了,熟的也不敢吃,只是最近也不知怎么,忽然就又想吃了!”
    殷无咎十三岁从军打仗,经生历死无数回,其实早不是当初那个蒙昧无知的小猴孩儿了,外人面前,他冷静睿智,威严自持,有着远超于年龄的威严与沉稳,可在温诀面前,却很多时候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也从不会在温诀面前摆一丝一毫的帝王架子,比如用什么“朕”之类的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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