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守在床畔分秒煎熬着,每当一合眼就会惊醒,如此反复。
近十个小时后,林萝手虚弱地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紧握住她的手察觉到她轻微的动作,黯淡的眼里顿时生出盎然神采。
心猛烈跳动,似乎随着她重新活过来。
他俯身贴近她,小心翼翼,像对待一块易碎的宝贝,声音低哑:“落落,胃还疼吗?
近在咫尺的清俊男人,眼球里布满红色血丝,眉宇间憔悴不堪,是林萝从未见过的消沉模样。
“爸爸……”面色苍白的林萝艰难地抬手,心疼地慢慢抚着他下巴上的青青胡茬,苦涩地说,“我做了好长的噩梦,很害怕醒不来。”
“傻瓜。”林衡手指怜爱地摩挲着她温热的手心,一如小时候陪在她身边哄她入睡,“有我在,怕什么?”
林萝脸上多了几分红润,林衡浅笑,摸摸她的乌发。
不再隐瞒自己心意,他低头覆下去,投下一片阴影。
在她的怔愣中,他动情地含住她的唇,碾着她稍显干燥的唇瓣,额头贴住她的额心,心有余悸地感慨:“落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实得虚幻,他心里从未有过的疼痛和充盈,又格外豁然开朗。
周围一片寂静,阳台上绚烂的鸢尾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青翠碧绿的叶片中停驻,于五月的清晨,盈盈芳香阵阵袭来。
……如此主动的吻,从来未袒露的亲密,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吗?
迟钝的思绪里浮现出这个念头,林萝瞬间落入寒冬的冰窖。
林衡正欲加深那个吻,林萝微微侧过脸,不动声色地躲开他亲密的接触。
“爸爸……你看上去很辛苦。”她转过眼,盯着他疲倦的双目,不忍地说,“回去休息吧……我不会再犯傻。”
“你先睡,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也不去。”
林衡喂她喝些温水和易消化的白粥,照顾她睡下。
他去阳台开机,给家里管家打电话,让他安排人送换洗衣物过来。
男主人突兀地失踪一晚上,还是临近大婚之际,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这闹出不少状况,管家絮絮叨叨,林衡此时已经憔悴到了极点,嘴唇泛白,眼睛下面有浓浓的黑雾,蹙眉听着管家报备家里情况。
微风拂面,林衡目光盯着远处太阳升起的地平线,沉声说:“贺江,订今天的机票送老爷子回莫城。”
贺江震惊:“先生,明天是您的婚礼,今天为什么送……”
“没有婚礼。”晨光照在林衡的脸上,他神色很淡。
贺江怔忡了几秒,不可置信地确认:“先生,您的意思是,暂时推迟婚礼吗?”
林衡直言不讳,“不,是取消婚礼。”
贺江彻底呆住:“先生……这……”
“还有疑问?”林衡明显不想再继续话题。
贺江被噎住,不再问,点头称是,“我这就去办。”
通话里显示无数个未接来电,都来源一个人,林衡给她回了个电话,对方几乎是头一秒就接起来。
“阿衡!”萧意澜难掩责备,“昨天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你知不知道我要急死了?我……”
“意澜,昨天的事我很抱歉。”林衡转身,幽暗的目光透过推拉门投入病房,雪白的床上,女孩皱着眉,睡得不大安稳。
最幸运不过是虚惊一场,林衡想,他没有理由不好好珍惜,也不该再耽误他人。
“没事,阿衡,我理解的,不用和我道歉。”
提心吊胆一个晚上,什么都预料了个遍,如今真到揭晓,萧意澜没来由的心慌,真相反而不那么重要。
她不想知道……或者说,她恐惧真相。
林衡却没有迂回,直入主题:“意澜,昨天晚上我和一个女孩在一起。”
萧意澜眼睁大,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她攥住手机的手泛白:“什么?”
“你听到了。”他淡淡地说,“就像你听到的那样。”
萧意澜心沉进谷底,“你跟那个茶叶店的妖精睡了?”
林衡不是花心的男人,萧意澜深知他为人,在她之前,唯一一个让他多看两眼的人,是一家茶叶店弹古筝的贱人!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一定是那贱人勾引林衡——那个素着一张脸,总是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女人!
萧意澜顿时火冒叁丈,只想当场撕碎她!
臭婊子!
林衡拧眉,沉下脸,“你好好说话。”
“你竟然维护个下叁滥的女人?”萧意澜气急败坏、哭着咆哮道,“她就是婊子!骚货!林衡你瞎了眼,你为她和我翻脸?你混蛋!你滚蛋……”
林衡面无表情地挂断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