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为什么一定要占有呢?
回望这十七年,她是可悲的孤独患者,似乎已画地为牢太久,朝着天际遥不可及的星辰,等待着,没落着,眼睁睁看自己堕落而无能为力,一遍遍敏感绝望,一次次遍体鳞伤。
在半梦半醒间,她微不可闻地叹息,终归是她咎由自取,可她开始厌弃这样的自己。
第二天清晨,发现自己在男人怀抱中醒来,他双臂箍在她腰腹间,如同一个密不可分的死结。
她心像架风中的秋千荡啊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她淹没,默不作声良久,林萝才伸手试着解开,一会儿后双手已经发软,脆弱的身体精疲力竭,却始终挣脱不得。
沉睡的男人被她小小的动静闹醒,睁开漆黑的眼,双眼尚且混沌,薄被下的双手依旧禁锢着她的腰。
失而复得的喜悦始终包围着林衡,他疼惜地亲吻她的眉眼,嗓音缱绻地问:“醒了?饿吗?”
鼻端蔓延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他的身上对她来说从始至终有股致命的磁场,林萝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疲倦而充满柔情的脸庞,发了会儿呆,才恍惚地问:“爸爸,几点了?”
林衡屈臂,就着微光瞥了眼深灰色腕表,低声说:“才五点半,还早,你再睡会儿。”
思绪瞬间清明,林萝哪里还睡得着,忙问:“今天五月叁日吧?”
林衡沉默了一会儿,应道:“嗯。”
“今天可是你和意澜阿姨结婚的日子啊,怎么忘了?”林萝浑身一激灵,慌张地提醒他,推推他如铁的胳膊,摇摇昏涨的脑袋,若无其事地准备起身,“都怪我,你别管我了,快去吧!”
林衡心口一窒,阻止她再动,轻轻拍抚她的肩膀:“落落,我跟萧意澜已经分手,所以不会再有婚礼。”
听了他的话,复杂的情绪交汇倒流,林萝如梦初醒,悲哀地愣住。
“怎么会这样?”
林萝眸中掀起波澜,一幕一幕在回忆中重现,林衡将她搂住躺回他臂弯里,她闭了闭眼,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林衡见她眉头紧锁,眼里雾蒙蒙苍茫一片,担心她胡思乱想,抬手抚平她蹙起的眉:“落落,我跟她各有所需,感情本没到这一步,是我负她,和你没有关系,你别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
林萝知道他是在哄自己,她心底压着块石头,轻声自嘲,“爸爸,我知道是我拆散了你们,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方法。”
林衡不准她瞎想,亲吻她的发鬓,哄她入睡。
林萝哪里还睡得着。
她没有预料到自己还能活命,能活过来,心里倒没多么庆幸,反而悔恨不已,她很不齿自己这种用命夺爱的方式。
林衡本就放不下她,何况她还无意中以死相逼,他现在只能投降。
单人病床承她一个还算绰绰有余,与他同睡便显得逼仄局促,两人躺在昏幽中的,皆是心事重重。
父女俩四肢紧紧贴靠在一起,她脸趴进他怀中,附耳听他沉重的心跳声,依恋的同时不禁悲从中来。
爸爸愿意主动碰她,她以前哪敢奢望?可从此都要打上愧疚和施舍的烙印,这真是她所追求的吗?
林萝苦笑着忆起两年前,在周庄骗他喝酒给他下药的夜晚,那个与他抵死缠绵的初夜,她的手段又能高明多少?
她似乎一直在逼迫他,逼迫他抛下红尘世俗里的伦理,逼迫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死胡同,直至退无可退,只得与肮脏罪恶的她,一起在暗夜的沉渊中颠倒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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