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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夏天也很热,太阳也像现在这样晃眼,父亲在他的药房里教她辨认中草药,给她讲解古籍上那些中药背后的故事。
    院子里的小黄狗时不时懒洋洋地叫两声,母亲端着托盘给他们送来清凉解暑的绿豆汤,然后考她的学问。
    那些日子平凡却快乐,也很短暂,远远不像现在的夏天,燥热又漫长。
    她明明感觉自己今天已经做了好多事,也很累,可现在却还是太阳热烈空气燥热的下午。
    “师哥。”大概是想到了父母,她的情绪不再那么好了,忍不住对季许安起了一点倾诉欲。
    季许安温柔沉稳,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儒雅,让人很容易对他有信赖的感觉。
    季许安一听她用这样带着一点弱者味道的语气喊他师哥,就知道她接下来应该会和他倾诉一些烦心事。
    说起来,他们也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季许安低头看了眼时间,笑着同她说:“我时间还够,你可以慢慢说。”
    孟唯宁便和他说了昨晚在酒店撞到迟衡出轨的事,又同他讲,今天跟伏铭领了证。
    季许安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了后面听见她说领了证,而那个男人他根本不认识。
    不能说完全不认识,大概见过两次,可没有任何交流,完全不熟。
    几乎是刹那间,季许安就皱了眉头,以一副兄长的语气说到:“你真的太冲动了,结婚这样的大事,又不是儿戏,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孟唯宁说话,因此孟唯宁突然之间还有点心慌,像是挨了老师批评似的。
    “我只是说的气话,也没想到最后会真的领证。”孟唯宁就像犯了错的学生和老师辩解一样,搜肠刮肚地找理由,“也没很可怕吧,就领了个证,不是什么大事,随时都可以离婚。”
    季许安真是被她这话气得头疼,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似乎也有点无奈,“我早觉得,你一直钻研医学不去社交会有问题,没想到这问题闹得这么大。”
    “你对感情懵懂,但我是个男人,也不好教你什么,以为你谈了恋爱会好,没想到,你竟然觉得,结婚是小事。”
    “没有,师哥。”孟唯宁立即反驳,“我没有觉得结婚是小事,之前我和阿衡要结婚,我知道是要过一辈子的,所以是大事,可是和伏铭领证,真的就只是领证而已,又不是要像夫妻一样过一辈子。”
    孟唯宁想到伏铭和她说的那些话,眼睫低垂,语气低落地说:“而且他好像也只是闹着玩的,他也没当回事,所以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婚,不算是真正的结婚。”
    越说越觉得乱七八糟的,孟唯宁忽然也觉得自己这事儿没有办好。
    她在工作方面一向是有条不紊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可是面对感情面对生活面对人际交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本来最近装饰婚房就很劳心劳力费神费事,昨晚碰见迟衡做那样的事,整夜都没睡好,今天突然又跟伏铭领了证,现在和季许安倾诉,原本只是想得到开解,却没想到被他训了一顿。
    她忽然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孟唯宁没了平时清冷大气沉稳的样子,颓废地往桌上一趴,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对季许安道:“你骂我一顿吧师哥,我真是没救了。不过你骂我也没用,都领证了,一时半会儿,伏铭好像还挺新鲜的,不让离。”
    季许安:“……”
    反正就很无语。
    季许安认识她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
    批评归批评,但事情已经都发生了,只有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味地责骂或者后悔。
    “我不认识伏铭,也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既然你已经跟他领了证,你就小心些,别傻乎乎地被人欺负。”
    “跟他相处,尽量保护好自己,别觉得什么都是小事。观察他是什么样的人,再考虑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
    “如果你觉得他人还不错,也不是不可以和他好好生活,毕竟都结了婚,就不要随随便便又离婚,婚姻不是儿戏,做什么决定,慎重一点。”
    “当然,如果他人不怎么样,你也确实不想和他生活,尽早离婚,保护好属于自己的一切。”
    季许安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孟唯宁听得云里雾里的,正要仔细问,小方在门口喊:“季医生,有人找。”
    “来了。”季许安应了声,又对孟唯宁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孟唯宁呆呆地看着门口,坐了会儿,外面太阳渐渐落下去,时间似乎不早了。
    想到季许安说的那些话,孟唯宁似懂非懂,心里一团乱麻似的,理不清,反而烦躁。
    她懒得再想,干脆跑去给伏铭抓了些药带回去。
    -
    在路上孟唯宁就给伏铭发的消息,她到大门外的时候,伏铭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
    “我没有等你很久,也就半个小时,你不用自责。”伏铭坐上她的车,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
    孟唯宁:“……?”
    他要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他等了她半个小时,又怎么会自责?
    见她不说话,伏铭又说:“你真觉得自责?那我改一下口,其实我只等了两分钟。孟医生治病救人,行善积德,我等多久都应该。”
    孟唯宁:“……”
    怎么感觉,自从今天领了证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从前好像还要客气点,现在怎么变得阴阳怪气的。
    想到季许安教她的那些道理,她忽视了这怪异的感觉,对他道:“等下回去我帮你涂药,家里应该有药罐吧?我帮你煎药,你喝了再吃饭。”
    伏铭一愣,转头看向她,不敢置信地问:“你帮我涂药?”
    孟唯宁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点点头:“嗯。”
    “我伤的是屁股。”伏铭说。
    “我知道。”
    “……”
    孟唯宁看他神色有点怪异,以为他害羞,便好心安慰他:“没关系的,我是医生,在我们医生眼里,不分男女,你不要觉得害羞。”
    伏铭:“……”
    要不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屁股被打成什么样,你看我害羞不害羞。
    “还是我自己来吧。”伏铭说,“你一定很累了。”
    “没事,我不累,而且你自己也不方便。”
    伏铭:“……”
    “那你会对我负责吗?”他问。
    刚好到了地方,孟唯宁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冲出去,错愕地看向他:“……负责?”
    “你把我看光了,不需要负责吗?”
    “男人的隐私,就不算隐私吗?”
    第20章 涂药
    车内开着空调, 凉凉的,孟唯宁降下车窗通通气,外面的热浪一下就钻了进来, 吓得她赶紧又把车窗升了上去。
    如此一个来回, 她清醒了几分。
    如果她刚刚没有理解错的话, 伏铭是在说, 她给他涂药,是占他的便宜。
    而在他的眼中, 男女平等, 所以不能因为他是男的,就觉得他的贞操不算贞操, 如果她给他涂药的时候, 不小心看了他的屁股,可是要对他负责的。
    也许, 伏铭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是脑袋先着的地,然后才是他的屁股。
    不然, 怎么解释他脑子突然坏了这件事。
    “那你自己涂吧。”孟唯宁说。
    她实在是跟他无法沟通。
    “嗯, 我也觉得是这样。”伏铭说。
    他作势要下车, 却又不知道哪里碰到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夸张地吸气:“嘶……啊……”
    孟唯宁:“……”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伏铭又说, 还低垂眼眸看了她一眼,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毕竟咱们男女有别,也不是寻常夫妻,我也不愿拖着你。”
    孟唯宁:“?”
    “如果你看了我,不对我负责的话, 你心里肯定也过意不去。”
    孟唯宁:“……”
    “我也不是那种愿意给人拖后腿的人,所以就不让你有机会对我负责好了。”
    孟唯宁:“……”
    她怀疑他可能不止长了一张嘴,这么能说。
    “但我又实在是疼,自己也不是很好弄。”伏铭说着皱起眉头,很为难似的,欲言又止,“要不……”
    “什么?”孟唯宁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究竟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要不,你蒙着眼睛吧,这样你给我涂药就看不见,也就不用你负责了。”
    孟唯宁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刚刚产生了幻听。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刚刚,叫她蒙着眼睛给他涂药?
    看都看不见……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就自己胡乱涂两下也可以的。”伏铭说,“总之,我不想让别人给我涂。”
    “为什么?”
    “丢脸。”
    “?”
    “这么大人了我,还从树上摔下来,摔得这么疼这么惨,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么?”
    孟唯宁:“……”
    让她知道,就不丢脸吗?
    仿佛听见她心里的疑问,伏铭接着说到:“但是你不一样。”
    孟唯宁有点好奇:“为什么?”
    伏铭看着她的眼睛,有几分深情,看起来像要表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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