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虽涉及后宅,大臣们不敢多言,可各家夫人却很有话说,所谓见微知著,华阳公主本就骄纵声名在外,今日敢做出这种事,可见本性之善妒。如今叶昰倾带了罪魁祸首进京,各家不但想瞧瞧圣上如何处置此事,那些适龄家中有子弟适龄婚配而又未定下的,更是求神告佛希望圣上不要把女儿嫁到自家来,这样善妒的媳妇,必是会闹得家宅不宁的,更有些人家连忙将儿女亲事定下。
承恩王府的下人知晓叶昰倾回京,十分欢欣鼓舞,毕竟平常时候王爷和世子皆不常在京中,反而京中的府邸倒像是冷宫一样。旁的人家看承恩王府的下人觉着他们活计清闲,主子又少,十分的羡慕。而承恩王府的奴仆们却是觉着像是被发配了冷宫一番,如今世子爷回来了,王府管家更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好好表现一番,早前几日就将叶昰倾的吃穿用度安排得妥妥当当。
才听得下人来报世子爷进了城门,王府管家叶福来便领着下人们打着灯笼在正门口列队相迎了。
叶昰倾的马车才一停下,车帘一掀,只见外面灯火通明,几十盏灯笼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恭迎世子回府——”叶管家声音拖得老长,因为太过激动,甚至有些发颤。
“夜风寒凉,辛苦叶管家了。”叶昰倾同管家客气了一下,例行问候。
“不辛苦,不辛苦……”叶福来连忙走在一旁,亲自提着灯笼给叶昰倾照亮,一直把他送回叶昰倾常住的院子,忙前忙后,又是招呼奉茶,又是嘱咐备水沐浴。
“这些事情让旁的人来便是了,叶管家不必如此亲力亲为。”叶昰倾抿了一口茶,见叶福来还在自己跟前晃悠。
“少阁主一年也就到京中这么些时日,老奴就是亲力亲为,也服侍不了几日。”叶管家很是无奈。
“祖父是信任你,才让你在京中主持王府上下事宜。”叶昰倾听出来了叶管家语气中的不甘和委屈,又说到。
叶福来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他原本不姓叶,是叶岐赐的名字,他幼时受了重伤,伤及根本,已是天残之人。也是老阁主不嫌弃他,幼时让他跟在叶昰倾父亲身边服侍,叶思远遁入空门之后,叶福来又一直照料叶昰倾起居。前年才被派遣到京中,当了承恩王府的大管家。
“老奴晓得的,晓得的,只是有些想念岑南的风光罢了。”叶福来答道。
“先时你爱吃酥香阁的果子,这次给你带了些,还有不少土仪,你瞧瞧可有喜欢的。”叶昰倾知道叶管家向来忠心,他幼时生病,这位管家总是成夜成夜的守着他,如今不得在主家身边服侍,必是心里难安的。
“多谢少阁主还记挂着老奴……天色已晚,路途颠簸,少阁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叶管家见少阁主还记着自己的喜好,心中感动,他既然能担起王府管家的重任,自然是十分知道轻重的,故而也不多话,让叶昰倾早些休息。
“明日……明日我要去护国寺一趟。”叶昰倾放了茶盏,神色忽晦涩不明。
“可……可需要备车。”叶管家吃不准为何少阁主要去护国寺,问到。
叶昰倾平日里是骑马的,但是近日来赶路辛苦,是以管家多问了一句,是否需要准备马车。
“备车吧。”叶昰倾此次不想招摇过市,于是选择了乘车。
翌日,叶昰倾一早便出了门,乘着车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护国寺山下,不想才到了山门,却见一个小沙弥等在山门之外。
那小沙弥见了叶家的马车,急走几步,拦住了来人的去路。
“师傅今日进宫去了,故而遣我在此等候,师傅说施主赶路辛苦,倒是在家中多歇几天才是。”那小沙弥双手合十在胸前,低着头,对车上的叶昰倾说到。
赶车的叶管家还想再问,只见那沙弥说完话,对着马车拜了拜,转身头也不回,一溜烟跑上了山,进了寺庙之中。
“世子,这该如何?”叶管家也没料到,此行居然会扑了个空,叶昰倾甚少来护国寺拜会父亲,往日多是年前来拜上一拜,多半还见不得到父亲一面,不想今日难得来一次,先生居然进宫去了?
“既然如此……回去歇着。”叶昰倾声音冷冷淡淡。
叶管家听少阁主如是说,便调转了车头,原路返回了承恩王府。
白日里的京中集市很是热闹,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路边卖字画的、买糖人的,还有各种卖艺的杂耍班子,叶昰倾坐在车中,听窗外的人声鼎沸,只觉得吵闹极了。
“少阁主,今日小集,路上人有些多……”
叶福来一手带大的叶昰倾,自是知道他向来最不喜这等吵闹嘈杂的环境,早上出来的时候还好些,如今正是这条街上人最多的时候。这是回王府的必经之路,不得不走,京中有些讲排场的王府,会在出行之时派人来清街,只是他们承恩王府愿如此。
“不急,你赶车仔细些。”车内的叶昰倾一手扶着额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叶昰倾回了王府,即刻便要沐浴更衣,换下刚刚穿过的衣物,用过了叶管家准备的筵席,独自一人在王府花园中漫无目的的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