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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快啊。
    没个三年五载的熟悉程度练不出这手速。
    裴应星扯了一下唇角。
    舒明悦抬头,刚好瞧见他微扯的唇角,似嘲而讽,顿时脸蛋一红,神色微恼,一时恍惚了情绪,脱口而出娇嗔道:“你就不能让我一下……”
    在对方平静黑漆的眼神注视中,她声音戛然而止。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舒明悦神色尴尬,翘起地唇角也渐渐下垂,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充斥了胸腔。
    可是眼前人不适虞逻,直叫她一股恼意无处发作,懊恼地攥了拳头。
    裴应星仿佛没听到,用一种平淡的语调道:“落子不悔。”
    舒明悦回神,脸色涨红,为了挽回最后一点颜面,故作轻松地道:“七公子厉害,我认输啦。”
    裴应星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舒明悦:“?”
    她气鼓鼓瞪圆了眼睛,台阶不是这么下的!
    太阳落山之后,山上的天色暗得很快,不消一盏茶,禅室内的光线便昏暗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有一瞬诡异沉默。
    舒明悦眼睛一眨,呆呆地看着他。
    裴应星低头收棋子,露出的那只手骨节修长,赏心悦目,顺着胳膊往上看,俊美面颊埋在不皦不昧的光影中,似笼了一层雾。
    每一个角度,都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舒明悦的视线落在他薄菱唇上,忽然眸光一闪,咬唇问:“七公子的生辰,是哪一天?”
    裴应星捡棋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她,那双漆黑眼眸幽深含笑,手掌握着白子劈里啪啦掉回棋盒,笑问:“姑娘又想起那位故人了么?”
    舒明悦心头一惊,慌乱地咬了口点心遮掩,“我随便问问而已。”
    “八月十五。”
    “嗯?”舒明悦倏地抬眼看他,一双眼眸睁得圆溜溜。
    裴应星淡淡地看她,耐人寻味道:“八月十五。”
    第10章 心慌(新)   比少年沉稳,比男人热烈和……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普真法师回来了,两人棋局尚未结束。
    普真笑道:“贫僧把残局给二位留好,日后再弈,今日天色已晚,不留两位施主了。”
    裴应星朝普真颔首微笑。
    舒明悦从“八月十五”四个字中回神,起身朝普真行一礼,“叨扰法师了。”
    夜间佛寺黑漆,雾气更浓,走出了禅院后,只有零星几盏灯照出一抹亮。舒明悦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失望?或者是庆幸?
    虞逻的生辰不是八月十五,是九月二十六。
    两人一高一矮走在青石板路上,比起十五岁的舒明悦,裴应星已经是个完全成年的男人,宽肩长腿,腰身挺拔,无论穿中原制式的广袖袍还是窄袖胡服都能挑起来,他不紧不慢地跟在舒明悦后面,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她的头发看起来也很松软,鸦黑黑的发丝一截白皙纤细的后颈,裴应星垂着眸,很自然地多瞥了一眼。
    舒明悦无所察觉,她现在心里乱七八糟,说起来,裴应星也算是她的长辈,理智告诉她不该把对虞逻的情绪迁怒到裴应星身上,毕竟长成这样也不是他的错。
    周围光线黯淡,无端添了几分萧瑟孤寂之感,舒明悦走在路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想起了上辈子。
    建元二年,她在草原过的第一个秋天。
    ……
    那是她和亲北狄的第五个月,成功说服虞逻,把自己的牙帐挪到了他旁边。
    不得不说,狐假虎威的感觉挺不错,自从搬到可汗牙帐旁边,渐渐没人敢来她帐里生事了,连前些日子欺负她的那些人也纷纷向她道歉。
    舒明悦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偶尔还会带着人出去跑马,她生于乱世,少长于并州,骑射是必学的技能之一。
    比起繁华长安,北狄王城虽然略差,但胜在新奇的玩意儿多,都是舒明悦没见过东西。
    小姑娘每天四处跑,玩得不亦乐乎。
    虞逻也无暇管她,那时候贺拔和铁勒诸部的叛乱刚平,余孽四处窜,他忙得像狗一样,十天半个月瞧不见人影。
    这天傍晚,厨娘给舒明悦烧了一碗热腾腾的牛舌胡芹面,上面浇了厚厚一层甜酱卤汁,看起来色泽鲜亮,引人食欲大动。
    大巽立国之初,粮食供不应求,舅舅登基后便下了严令,不准宰杀耕牛。
    即便受宠如舒明悦也甚少吃牛肉,遑论一牛一条的稀少牛舌了。
    但在不兴农耕的北狄,牛肉是饭桌上很常见的食物。
    牛舌深得舒明悦喜欢,蒸炖软糯,煎烤又脆,只是她还没来得开口咬一口牛舌面尝尝,外面就响起了马蹄橐橐的声音,虞逻回来了。
    内帐帘子掀开,男人大步往里走,卷着一股凉风铺面而入。
    “……”
    距离两人上次相见,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舒明悦懵了,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显然没有起身相迎的自觉。
    虞逻意味深长地瞥了他的小妻子,哦不,小公主一眼。
    帐内侍候的丫鬟极有眼色,挪步上前,虞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然后脱下身上铠甲,随手丢在木施上。
    舒明悦低头看着桌上那碗牛舌面,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往前推了推,轻声道:“先前不知道可汗回来,只煮了一碗面,可汗先吃吧,我再让厨娘去煮。”
    虞逻又脱下了外衫,径直走到了水盆面前,“不用了。”
    低头用她的澡豆洗手,又抓起她的帕巾擦脸。
    舒明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帕巾被他揉成了一团,也不知道他多少天没洗脸,绸白的帕子瞬间变得灰蒙蒙,不禁小脸一恼,这个野蛮人!
    他不能洗干净再擦吗!
    虞逻又继续开始脱衣服,露出里面的中衣,虽然外面的天气已经很寒冷,但是因为穿着厚重,又骑马奔袭,前胸和后背上汗湿了一片,紧紧贴着肌肤。
    年轻且强壮的身体,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舒明悦一激灵,手指紧张得攥了起来,若无其事道:“可汗要住在这里吗?”说完,有些为难地低头,“我这里没有可汗的衣物和被褥……”
    她和虞逻其实还没有圆房,上次她做好了准备,去他帐里,主动跳了一支舞,结果还没跳完,处铎将军就来叩门了。
    然后虞逻匆匆离开,半个时辰后,率领数千精骑绝尘而去,一走又是半个月。
    虞逻动作一顿,偏头嘲弄地盯她,露出了一种不快表情。
    “让人去拿!”
    可汗牙帐和可敦牙帐只有二三十丈的距离,取物十分方便,阖着她搬到他旁边来,只想自个舒服的?!
    虞逻心里十分不愉,冷然盯她。
    吼什么嘛!
    舒明悦吓了一跳,气息弱了几分,“我让人去拿。”
    虞逻冷冷收回视线,迈腿跨进了浴房。行军在外,一连十几天没洗澡,热汗滚着血腥味,味道着实不好闻,像从污泥里滚了一圈似的。
    今日回来突然,取水烧水还要等待许久,虞逻侧头闻到衣领上的味道,也不想忍,忽然想起他那位小妻子最爱干净,浴房里一定有备好的热水。
    于是下马后,他径直来了她这里。
    那急匆匆的模样,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中原公主竟然把可汗迷得神魂颠倒了!
    虞逻进了浴室,舒明悦继续吃面。
    他洗得很快,出来时身上换了套干净寝衣,腰间束带未系紧,松松垮垮的,左袵领口微敞,露出三分宽敞胸膛,发梢尚有几分水汽。
    正在吃面条的舒明悦抬头,呆了一下。
    虞逻见她神情,先前心头的不快散了些,挑了下眉,走到她旁边身边坐下,“好看吗?”
    “……”
    舒明悦迟疑了下,有些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诚实地点了点头。
    虞逻勾了下唇,“吃完了?”
    其实舒明悦还没吃完,但晚饭五分饱也够了,又朝他缓缓点头。
    小公主唇红齿白,乌黑眼瞳亮晶晶,光从看字而言,的确赏心悦目。
    “擦擦。”
    虞逻丢给她一块帕巾。
    舒明悦疑惑不解地瞅了他一眼,然后虞逻拧起眉头,指了下唇角。
    “……”
    原来她嘴角上沾着一滴酱汁。
    舒明悦顿时涨红了脸,赶紧擦干净。
    其实,撇开最初的成见,虞逻没她想象的那么野蛮。
    他会说中原话,还挺爱干净。
    而且……长得好看。他是那种很英俊的长相,眉宇深邃硬朗,挑眉的时候带着几分锐气,虽然性格不太好,但也勉强能接受。
    但是很快,那点心跳怦怦的感觉就被破坏掉了,因为虞逻十分不见外地坐到了她床上,还皱着眉,拎起她被子嗅了下。
    “……”
    舒明悦被他动作搞得脸色一恼,不满噘嘴,闻什么!肯定比你的被子香!她跺脚哼了一声,也抱着寝衣迈入了浴室。
    浴室热气蒸腾,香雾缭绕,想到一会儿可能发生什么,舒明悦咬着唇,将身体又往温水中埋了埋,心底有点害怕。
    一场沐浴,足足磨蹭了半个多时辰,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身上细致地抹了香膏,唇上点了亮晶晶口脂,头发心机地挽了松散髻,寝衣换成了贴身的敞领罗裙,刚好勾勒出少女曼妙窈窕的起伏,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一抹锁骨精致小巧。
    结果一抬眼,虞逻坐在桌案前,正拿了她的书册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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