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湫环手抱胸,打量对面狗两眼。
他脖子不屈地立着,四条腿站得很直,就算是现在很累,他也忍着不吊着一条舌头哈气,看起来显然比普通的狗要辛苦一些——似乎就是做狗,他商皑也要当狗中的贵族。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还是熟悉的欠揍。
纪湫:“商皑,多日不见,你长这么大了。很好很好,我稍微能看出一点品种了,看毛色应该是一条金毛。”
商皑半沉下眼,见这个女人目光促狭地围着自己打转,心里正发毛,又冷不丁听她冒出一句话来,“把你卖了值多少钱啊?额……你是不是纯种呀?”
“不是纯种难道是杂种!”
但传出来的只是“汪汪汪”。
面对这种可恶的质疑,他竟无法辩驳,商皑感到绝望无力。
电梯在十二楼停了,商皑垂头丧气地跟在纪湫身后出去了。
纪湫开了门,待商皑要进去的时候,她忽然将身子挡在门外。
“不对啊商皑,你有自己家不住,干嘛来找我啊?”咋的,是觉得现在作为一只狗,配不上大别墅了?
商皑狗脖子艰难立起,很悲哀地把纪湫看着,
他倒也想啊。
自从觉醒以后,以纪湫为圆心向外辐射的活动范围就开始在逐次减小,后来他甚至离开距离纪湫五十米就会感觉头晕目眩,喘不上气。
跟系统绑定后,他的活动范围倒是扩大了很多,但规定每天必须缩小一次范围,也就是说,至少一天内要跟纪湫见上一次,否则还是会窒息。
算算,自从纪湫离开,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狗子差点就没了,多亏了系统发力,直接定位纪湫,把商皑空投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系统的缘故,商皑的成长速度也是惊人,七天前还是幼崽,现在都能下地走路了呢!
商皑用表情眼神以及尾巴和肢体动作,极力地想告诉纪湫发生在他身上这可怕的一切。
显然纪湫一点没看懂。
纪湫:“der~回自己家去,我现在自己都养不起,更别说养条狗了。”
然后商皑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无情地将门闭上。
商皑无力叹气。
他哪里还有脸回去?
更何况,自己要怎么回去?
这狗样,公交车都上不去。
如果走路回去,那以他这英姿勃勃的健朗身体,走在大街上也太扎眼了,他这种赛级美型犬可是很稀有的,被坏人抱去卖了那还得了!
那么以后他就会被摆在高级丝绒毯上,供人观赏,想想就觉得很耻辱!
商皑这样想着,蜷起jiojio,卧在门口,狗脑袋放在地毯上。
纪湫回到屋子的时候,电线已经更换好了。
因为只是翻修,所以动作和工程量都不大,其实整个过程比较吵闹的也只是今天这一天,其他的工作根本用不上电钻和切割机,楼上那妇女显然过于夸张了。
纪湫清扫建筑垃圾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
她虽然拒绝了商皑进屋,但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不管以前商皑有多欠扁,可它现在确实是一只爪无缚鸡之力的小奶狗啊。
他这种磕碜的土狗——简称土金毛——是很容易被狗贩子瞧上,卖给黑暗作坊煮成红烧狗肉的。
纪湫这样思索着,坐在了沙发上,瞧着茶几上新买的一圈火腿肠。
挣扎过后,她发现自己还是狠不下心——谁也不能跟我抢火腿肠!
纪湫往沙发一躺,眼睛闭上,进入养生状态。
此时此刻,另一个走廊的六号房门开了,一条长相凶猛的拉布拉多偷偷溜了出来。
拉布拉多大爷大摇大摆,健壮的四肢包裹在黑亮的皮下,那尖利的牙齿,就连一头牛的腿都能咬下。
商皑闻到了危险。
他警惕地站起。
紧张地气氛中,两条狗相对而站,剑拔弩张,打斗一触即发。
对峙两秒,商皑在对方死死盯住的状态下,傲立狗头,平视前方,开始慢慢挪动,似乎并不想与一条拉布拉多计较。
高贵如他,才不是张牙舞爪的低级生物。
他是优雅的……
也就刚刚想到这,商皑忽然感受到屁股有热气喷过来。
他狗身一个激灵,猛地往旁边跳去,顿时暴跳如雷。
可恶的狗竟然妄图闻他屁股,简直流氓!
比拉布拉多小了一倍的商狗,跳起来就是一爪子,把拉布拉多狗头打歪,几番拳脚,还有那么点巴西柔术的味道。
屋里的纪湫,被外面狂吠惊醒。
同样的,六号房的姑娘闻讯而来,与男朋友一起将拉布拉多抓了过去。
纪湫打开门时,拉布拉多和小金毛已经有所缓和,只是双方都还不服输地狂吠着。
纪湫把金毛按住,看见它屁股后面在流血,“你都受伤了,消停点吧!”
六号房的姑娘把拉布拉多赶回去后,看见金毛受伤了,十分自责。
“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我跟你去医院,我会承担一切的责任。”
姑娘姓李,单字一个萌,倒垃圾的时候经常会遇见,她每次都会亲善地打招呼,纪湫之前也还给小黑投喂过。
纪湫看了眼屁股受伤、哼哧哼哧喷气的金毛商皑。
“走吧,去医院。”
到了医院,商皑一声不吭地在台子上趴着,任由医生给他处理屁股上被抓伤的口子。
与他一同到医院的,还有拉布拉多。
拉布拉多负伤,似乎刚刚它还没打赢商皑。
而且在手术台上嗷嗷乱叫的样子,完全不比商皑的雄风。
以此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出来的时候,医生对商皑进行了一番真心实意的夸赞。
“这狗一看就有家教,叫撅屁股就撅屁股,叫翻身就翻身,处理的时候都没哼一声,真是一条好汉……好狗!”
纪湫憋笑:“我平时对他严加管教,一点不宠着。”转身就乐不可支,将商皑狗头一拍,“走吧,好汉。”
屁股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商皑,两条后狗腿一跳一跳地往前蹦。
狗子一瘸一拐的可怜样,医生都看不过去了。
纪湫在想今天晚饭吃什么,身后父爱如山的医生就抱起狗子往纪湫怀里塞,“这个时候就别训练人家了,独立也要病好了再独立吧。”
纪湫浑身都是抗拒,蹭了一鼻子狗毛,但身上多了个暖呼呼的东西,摇摇欲坠着,脆弱可怜,她下意识还是伸手拖住。
医生亲力亲为地教纪湫如何抱狗,唠唠叨叨地叮嘱,“你家狗已经很乖,很孝顺你了。不需要对它太严厉,回去给狗吃好点,奖励奖励。”
纪湫苦笑着答应,“好的。我会当一位慈母。”
而今商皑两只爪子搭在纪湫肩头,不敢挣扎。
他往下望了望,感觉离地面有点高,当狗以来他对自己的能力还一无所知,无法保证自己逃跑的时候,不是屁股着地。
想想自己这受伤的屁股……商皑还是决定量力而行。
况且商皑发现,这香喷喷的怀抱很舒适。
体内那强烈的反抗情绪,很快就消失了,与此同时,还出现了一股奇异的温暖和安心。
这瞬间调动起商皑内心深处的疲倦感。
此前一直忽略的劳累感一旦被注意到,就瞬间奔涌而出,势不可挡。
商皑其实有过克制的想法,但最后还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这份包裹身心的慰藉。
终于,黑亮的眸子懒下来,出现浅醉的蜜色。
太累了,好想就此休息,永远也不要有什么改变。
医生看着这和谐的母子俩,表情很欣慰,“这画面真有爱,好想拍下裱起来挂墙上。可以吗?”
商皑顿时支起狗脑袋:“!”
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纪湫一想到自己手里抱着的狗是商皑,就如芒在背,全身不适,极度想快点找个地方放下,但她又无法拒绝医生充满期待的样子,就点了头,“好的。您快点,我回家还有点事。”
商皑:“!!”
商皑非常拒绝,企图表达不满,然而他哪里有表达意见的机会,快门声与“汪”同时响起,医生笑得慈爱,“可以了,母慈子孝,我们会挂在医院最外面,到时候还会做一个广告牌。”
纪湫倒是觉得没什么,“那把我p一下子哈。”
狗听了很生气!
这是p不p的问题吗?这是他商皑即将要被公开处刑啊!
商皑气得直哼哼,纪湫一出门就他就汪汪汪地质问她,纪湫不知道他在闹什么,不耐烦地往他屁股一拍,商皑疼得从喉咙口蹦出一声“嘤——”后,终于无力地趴在了肩头,老实了。
回到家中,纪湫累得直接瘫在沙发上。
肚子咕咕叫起来,她顺手拿起了桌上新买的火腿肠。
这时,纪湫警惕地瞥了眼地板上卧着的病号狗。
“你作为一只土狗,是不是很能糙。”
商皑看她,用眼神问,你想干嘛。
纪湫奇异地接收到脑电波,“我有点想给你买廉价狗粮,香肠这种好东西,我不太愿意与你分享。”
商皑眼皮子一闭,转过脑袋,十分不屑。
一团揉了味精添加剂的肉糜,恶心得要死,谁要吃这廉价的地摊货。
纪湫:“好样的,请您一直这样保持高贵。”
她垂涎这撕开香肠的包装袋,香气顿时就飘了出来。
商皑鼻子皱了皱。
空气中似乎充满了这种香味,他越是忽略,就越是无孔不入。
灵敏的嗅觉令他极为痛苦,唾液不住地分泌,完全不受控制地期待那种美好的味道。
视野渐渐朦胧,全身上下都开始激烈叫嚣。
这导致他一步步地挪了过去。
※※※※※※※※※※※※※※※※※※※※
小剧场1、
某日,助理大会。
“本次题目,论谁家总裁最会舔。”
助理甲:我家总裁给夫人买了一个娱乐公司把她捧成国际影后。
助理乙:我家总裁给古穿今的夫人建了一座古风城,取名竖店!
助理丙:我家总裁违背天规,只为下凡来见夫人一面。
商皑助理:谁能有我家总裁厉害,他直接连人都不做了!
贺总,唐总,纪影帝,抱拳,“商总,是在下输了。”
小剧场二
多日后,车位紧张的商场地下停车库。
纪湫刚找到一个空位,眼见着对面车上跳下一只狗,冲向空位。
纪湫全身戒备,“商皑,快——”
商狗随即跳下车,奔跑如闪电,先一步在车位上蹲着,虎视眈眈吓跑了半步开外的狼狗。
商狗:我就算是工具,也是最工具界最流弊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