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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璎珞在一旁插口道:邵先生,桑家包在我身上,以前我就许诺给这孩子寻一个好姑娘,若有阻碍,我便叫皇上指婚,蕴端作为皇亲和王公之子,本来也要“候旨指配”,你们都放心罢!这个媒人我是做定了!蕴端道:夫人,桑家已非列王公,其实再无需皇上指婚,汪家怕是会觉得委屈了汪小姐。之前不知她是汪家大小姐,蕴端说娶她为妻太大言不惭了。
    璎珞只笑道:我说办得成就办得成!你阿玛虽已削爵,你额娘可还是大清的郡主。而汪家,就不看别的,看我的面子也得同意吧?说着便看邵璠,邵璠道:那是,纳兰夫人做主,汪家绝无异议。璎珞又问邵璠:汪小姐不必选秀罢?邵璠道:汪家是科举出身,并未入旗。璎珞点点头道:那更必须皇上指婚。
    桑蕴端完全放下心来,忽然想起早上汪贻纯对自己那些笑来,原来她还在戏弄自己,不说她的真实身份,怪不得她不怎么担心,根本不在乎那位陈小姐,而且她父亲是军机章京,她多半知道桑家大案的细节,并知道非同小可,却在最艰难的时候陪伴自己,她既然是女子,和自己去外面跑定是想方设法瞒着汪家,又直接将终身许给了自己,自己又白担了一日夜心思,感激感佩之余不禁莞尔。
    又想自己早前也有疑心纳兰夫人各种笃定难道真是如流言所说,她和皇帝关系不一般,但觉得她绝非那样的人,而老师和汪家上下看起来也是十分敬服于她……
    只听邵璠道:汪小姐从小就胆儿大,又是二房长姐。汪老爷向不准家里女子缠足,汪家门第显赫,也不愁嫁。我原来一直回汪府里教她读书,她去年及笄后,开始有人上门提亲,但她偏要到学堂里来上课,说不来就来不了了。老夫人也支持,汪二少和夫人拗不过她,今年初终于答应了,嘱咐她一定不能泄露自己是女儿身,将来的婆家要是知道了就麻烦了。那时候她被人欺负,我想正好可以逼她回家,就没管,哪知蕴端护着她,她就更坚定要在学堂里学习了。
    璎珞笑起来,看着桑蕴端,道:恐怕那时候她便对你芳心暗许了吧。桑蕴端明白她的意思,不觉脸红了,因为那个时候,他一心一意在筠儿身上。邵璠见成就了这段良缘,心里十分欣喜,说自己今晚就去和汪家说。三人又说了一会儿,才散。
    晚间,傅恒回来,璎珞便把此事说了,傅恒也十分意外。璎珞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傅恒大人为已故汪由敦汪大人之子邀得皇上格外恩宠,为士大夫们所称道,皆颂忠勇公垂悯故人子弟,汪老夫人会给我这个面子吧。傅恒微笑着侧头,亲在她颊边,道:汪大人不以自己的地位和皇上看重他就为子侄谋定出路,何况汪二少本就是人才,他的风骨才是令人敬佩!
    又说起军机章京里一人名叫赵翼,家境困苦,多年寒窗苦读,高中一甲探花,由翰林院编修入值军机处行走,汪老在世时也十分赏识其才学,赞他‘若是盖珠光剑气,一见自有不能掩者,生以数年,即足胜人数十年功力’。他见他一顶貂帽已戴了三年,上面的毛拳缩如刺猬。璎珞忙叫珍珠备下五十金,教傅恒明天给赵翼。
    第二日黎明,傅恒一如既往入西苑陪皇帝晨练,早饭后回紫禁城隆宗门外军机处小值房,叫赵翼进来关了门,将怀中五十金的银票给他,说马上就是腊月寒冬,教他买一顶新帽子过年。赵翼受宠若惊,推辞不就,傅恒说这是纳兰夫人的意思,赵翼只好收下。
    只是到了过年,赵翼还戴着那顶旧貂帽,傅恒问他,他忙道:恩公,年关之时,最是捉襟见肘,五十金用以他途了,中堂大人和纳兰夫人莫怪。傅恒于是一笑,不再说什么。几年后,赵翼由傅恒引见皇帝,外放广西镇安府知府,后官至贵州贵西兵备道。
    而这日,蕴端和贻纯在学堂里再相见时,蕴端便不好意思起来,一直避开她的眼光。贻纯不明所以,以为他后悔了,其实喜欢那位陈小姐,便写字条说下了学去原来那家茶馆,各自去,在那里会合。蕴端收了字条,却还是不看她。
    贻纯下了学便去了茶馆,等了半|炷|香|功夫,竟没见蕴端来,心里十分生气,自言自语道:看你再找我不!刚踏出门去,只见蕴端笑吟吟地从另一间开着门的雅座里出来,才知道他在戏弄自己,待自己不耐烦要走的时候,才现身,更加生气。
    蕴端笑吟吟地将她拉进自己那间雅座里,然后在里面闩上门。贻纯不理不睬,蕴端将她贴在墙上,便要亲她,她怒道:桑蕴端,你敢欺负我,我就叫人!蕴端在她耳边道:芬芬,不要生气嘛!贻纯大吃一惊,道:你叫我什么?!蕴端又叫一声:芬芬!立刻亲住了她的唇,亲了一会儿,便将唇移到她脸上细吻。
    贻纯被他吻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再生不了气。蕴端才放开了她,将她拉去坐在榻上,又从桌上倒了茶来,端到她嘴边喂她喝了。贻纯见这件雅室竟然有榻,他又对自己如此亲密,脸更红了,道:你想干什么!蕴端将茶杯放到榻边几上,笑嘻嘻地道:汪大小姐,你已是我的人了,你说我想干什么?
    贻纯大吃一惊,忙跳起来,怒道:你敢!蕴端又笑:你觉得我不敢?!说着,一拽,又将她拽回榻上,压在身下。贻纯惊惧万分,使劲推拒,帽子掉了,头发全散出来,流下泪来。蕴端忙放开她,摆手道:我不敢,不敢,芬芬,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别哭嘛!贻纯这才又哭又笑起来。蕴端拥着她道:我和你马上就要订亲了!于是将昨日和纳兰夫人与老师的一番对话告诉给了她,贻纯才明白了,在他怀里羞涩地道:原来是老师告诉你的,爹爹妈妈昨晚就知道了,不知奶奶怎么想。
    蕴端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来,上面是邵璠昨日用墨笔写的两字正楷“宜棻”,说道:不要担心,你是嫁定我了。汪宜棻(fen1),这个闺字真好听,是你爷爷汪大人取的,因棻字生僻,家里人都叫你芬芬,我是你的未婚夫婿,当然叫得。
    贻纯“嗯”了一声,贻纯本是因她要去学堂父亲取的贻字辈男子学名,爷爷给她的“宜”字,音即同“贻”,她的两个弟弟名叫“贻纮”“贻纬”,因都还未满十岁,请了老师在家里教书。便问道:你为什么要了这间雅室?蕴端将纸折好,又收进怀里,才笑道:楼上只剩这间了。贻纯道:胡说,明明我来的时候还有好几间。蕴端道:那你为什么要我们前日的那间?贻纯脸红了。蕴端道:想我亲你,对不?说着便又开始亲她。
    亲了一会儿,蕴端道:我知道,你故意不告诉我你是汪家的大小姐,教我忧心,是罚我去见陈小姐对吗?贻纯见被他说中心事,便嫣然一笑,道:你去相亲我能拦着?陈小姐长得好看,你就该娶她,还回来缠着我干嘛?我怎么故意了,你明知道我姓汪,老师以前又是汪家的人,是你自己一直没仔细想罢了。蕴端凑在她耳边道:就是想到了,我又怎知你是女子?怎么赖我!你说,要怎么罚你?
    贻纯笑道:不知道!蕴端道:我知道。然后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贻纯脸立刻红了,忸怩道:不要不要!蕴端道:要,要,我先转过身去,你老绑着不疼吗?说着起身下榻,走去桌边坐下,然后转过身去。贻纯无法,只得脱了外衣,然后伸手入中衣内,去解自己的绑胸,弄好了,又穿回外衣,才道:好了。
    蕴端转过身来,见贻纯长发垂肩,双颊绯红,眼神迷离,胸部丰满,身子腰肢双腿还是颀长纤细,榻上散着着拆下来的绑布,好大一团,不觉热血上涌,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心想:自己简直是瞎子,她骨架如此纤小,怎能是男子!更没想到她的胸竟和纤瘦的身板完全不同……
    身子触着她胸前的柔软,不觉意乱情迷,低声道:这么绑着真地很疼吧?贻纯见他想亲又不敢亲自己的模样,心里甜蜜,举手攀住他的脖颈,低声道:我的身子已是你的,但我们要留到洞房花烛夜……蕴端点点头,俯头下去,隔着衣服将唇贴在她身上……
    依博尔也需裹胸,但她因为穿着较宽大的小厮衣服,身段又不像贻纯这等纤瘦,更无需如此层层包裹,虽未化妆,她的相貌就是一个标致的美女,而且蕴端对她十分上心,所以一早便知她是女子。
    二人离开茶馆之前,贻纯又将胸和头发束回去,戴回小帽。出来的时候,那日那个伙计看他俩手牵着手,从楼梯上下来,便嘻嘻直笑,心道:这一对儿真是好看!蕴端也笑着回应那伙计,贻纯脸红了,低了头,但紧紧地握着蕴端的手,直到出了茶馆才放开。瞥眼间,两人看见门侧面挂着的原木牌子和上面凹刻的两个字,并未填色,这茶馆原来叫做“莫愁”,真是应景儿,都惊奇地对望一眼。
    这日晚间,璎珞就收到了汪老夫人的亲笔允婚信,说桑王大案,承霈在军机也知之甚详,但父亲犯错不应牵连儿子,汪家最重人品,既然邵先生和纳兰夫人都说桑小王爷乃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且他在学里照顾宜棻,二人情投意合,若老爷在世当也无异议。汪家绝无贪慕虚荣之念,只是满汉有别,桑王又是皇亲且获罪尚在罚中,恐怕须得报备皇上,由皇上允婚才妥当,有劳忠勇公和纳兰夫人玉成此事。署名:師苕未亡人心勉(注:師苕是汪由敦的字)。璎珞看完信感叹道:汪老夫人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其实前日桑蕴端两次上玉京园时,璎珞都在家,而且傅恒也在家。因为前日是永琪和福康安约好的比赛骑射,不仅他们四人,还有皇帝容妃李玉多罗等大内侍卫,全部都在玉京园后花园里正对马场的“邝如轩”观看,自然是回绝一切客人。
    骑射比赛,福康安跑马自然是比不过永琪,他还偏不要永琪相让,说是相让太没意思,但射箭的准头倒是和永琪不相上下,只是他用的是小弓小箭。二人间骑快马,拓弓作霹雳声,跑马场时不时一片赞叹声,皇帝容妃并傅恒夫妇都十分高兴。福隆安由傅恒抱着观看,也兴奋地直拍手。
    后来,永琪用一套皇帝带来的御用火|枪射击,福康安看着十分艳羡。皇帝要他摸了摸枪,说将来好好给他整一套,他十分欢喜,叩谢皇帝,皇帝宠爱地将他拉起来,抱在怀里,然后和容妃对视一笑。傅恒夫妇见此也欣喜地对望一眼。
    海氏以静离的身份向皇帝和容妃见礼后,坐在璎珞身旁,瞧儿子骑射。皇帝和她已多年未见面过,见她衣着朴素,但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眉宇间更比早年舒泰许多,忽然想起,她是自己的潜邸旧人,温言问候了几句,她都一一答了,并叩谢皇帝和恭喜皇帝生了十五阿哥。容妃自是不明白,只道因静离是玉京园管事,所以皇帝特别问候。海氏见儿子英姿风发,心里无限安慰。
    骑射结束后,皇帝突然叫傅恒下场舞剑助兴。傅恒夫妇都很奇怪,容妃一边抚摸猫儿小奶,一边笑道:皇上说起傅恒大人陪他晨练时常常舞剑,我难得来一次,傅恒大人可否一展身手?傅恒忙起身行礼道:是,奴才遵命,先去换衣裳取剑。少时,傅恒回来,众人眼前一亮,见他一身白衣,襟口袖口都滚着细小的黑缎边,马蹄袖,腰里束着黑带,还挂着玉佩,垂着黑色的绦带,眼中精光闪闪,手里拿着一柄乌金鞘的长剑。
    此时已是萧索深秋,但傅恒一身白衣往场中一站,众人都觉眼前一亮,“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璎珞对众人道:傅恒平日在家里就穿这一身舞剑。皇帝点点头。
    这衣服是傅恒自早年舞剑便一直穿的,一如纯妃苏静好当年所见,苏静好正是因在富察府看见傅恒舞剑,从此倾心于他。璎珞嫁给傅恒之后,又为他做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傅恒平日在家穿的常服都是珍珠在做,唯有舞剑这身包括腰带一切用物都是璎珞亲自做的,他现穿在身上的便是璎珞所做。
    傅恒在场下舞剑时,容妃眼里精光闪闪,看了一会儿,曼声吟道: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璎珞知道这是《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里的句子,微微点头。容妃又吟道:
    仙人掷剑不记年,至今光怪犹未歇。
    薄蚀日月腾金晶,青天倒挂双白蜺。
    曾斩妖蛟带腥气,寒泉满甃谁敢汲。
    只恐仙人求故物,但看水底飞霹雳。
    秋高气爽,园子里千林落木,红叶寒艳,飒然风起,仿似皆消凝起舞于傅恒的剑尖,“为回风,起舞尊前,尽化作,断霞千缕”……长剑如水,气势流贯,疾如风雨,缓若云翔,配着容妃沙哑缓慢的声音,别有韵味。她怀里的波斯猫眼睛一瞬不瞬,似乎也被震慑。李玉和多罗都常见傅恒舞剑,只是身穿白衣是第一看见。
    璎珞不知这是什么诗,于是看着皇帝,皇帝微笑道:这是朕新教沉璧的,明人唐顺之所写的《剑井行时有白气属天》。然后又看着容妃,嘉许道:你记得很牢啊!容妃笑道:谢皇上夸奖!璎珞高兴地点点头,心想:这诗说少爷舞剑真是贴切的!瞥眼间,见容妃浅晕双颊,笑靥如花,不可方物,忽然想起那时傅恒说自己和容妃双剑合璧,心里也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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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臣不选秀以及汉人高官的避忌】在清朝,由于占人口少数的旗人有各种特权,他们被限制参与科举。一方面,开科取士是汉人历时千年的社会传统,因为元朝缘故又被视为征服者集团是否愿意吸收被征服者的标志,清政府不愿在这上面得罪汉人,是以即使允许旗人应举,在名额分配上也不会多加照顾。另一方面,皇帝深恐埋首书堆的旗人丧失尚武精神,不仅要求旗人在应举时还得测验骑射,同时拒绝驻地旗人在地应试,不仅乡试,还包括童子试的一般岁、科两试,都必须返京考试。汉臣大都是通过科举文试上来的,而且选秀是在八旗里面选,汉人如果不入旗,不具备选秀资格。清朝的后宫不纳汉女是祖宗家法,汉人又普遍具有强烈的民族情结,所以汉人的士大夫阶层也不愿意自家的女儿去侍奉“夷狄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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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的皇帝很多是收着汉女,数量还不少,但她们多半不是通过选秀入宫的,这在说康熙的时候已经提到。上三旗包衣汉人通过内务府选秀入宫,其中一些成了妃嫔,但她们是旗人,比如历史上的令妃。汉军旗出身的非包衣也可以参加选秀,但是因为不纳汉人是清廷的一个规定,所以经由选秀上去的汉女很少,就是说事情不能做在明处,这个原因也导致汉人高官家的女儿大都没有入宫,“偷偷摸摸”纳入宫的多半都是没有家世的汉女,没有名分或者名分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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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的年贵妃是汉军镶黄旗,但在潜邸就嫁给雍正了。所以在潜邸时期就纳汉女也是一个途径,高贵妃也是同样的例子,而高家本是镶黄旗包衣,出身不及年家。年氏和高氏都是汉人高官的女儿。年氏乃康熙为雍正所选,高氏乃雍正为乾隆所选。待到成为皇帝后,事情就不好办了。雍正的后宫妃嫔本少,且大都是汉女,基本都是他的潜邸旧人。五阿哥的使女胡氏,看起来和这情况类似,但历史记录没有提到胡家的背景,或者就是没有背景,真的是使女随机被皇子所幸。但是五阿哥一直居于宫中,清宫中的宫女全部严格是上三旗包衣,和皇子的潜邸还不一样。所以小说杜撰了她乃汉军旗选秀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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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人高官也基本没有入旗,典型就有张廷玉汪由敦刘统勋于敏中,但坐到他们的位置,其实已经超越了满汉的限制,这和军机处的结构有关。尽管皇帝的侍卫和内务府等机构中几乎都是满人,这一点在军机处已大大削弱。满汉军机大臣每日早晨一同进见,一整天都共同办事。在乾隆时期,两个汉人出任过领班军机大臣,还有的人极具影响力,比如张廷玉。旧有的满蒙议政王大臣的排他性权力,被民族上混合的军机处所取代。权力得到增强的汉人出现在内廷,极大地方便了军机处许多职责的处理,尤其是大规模的汉文出版计划以及对于广大外朝人员的监管,因为这些人中汉人占优。此时汉官对于几乎所有最重要的决定都可以发表意见,包括军事问题。所以小说杜撰了桑蕴端与汪家小姐的婚事,无疑,旗民不通婚对桑王家来说,并不存在普通人家的经济法律等考量,而且汪家亦非普通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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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汉人高官多半有一种避忌,就是不主动提携自己的子侄。比较典型的就有汪由敦。而先例是张廷玉。雍正十一年(1733),张廷玉次子张若霭高中探花,张若霭在小说前面已经提到。但张廷玉请求皇帝拿去他儿子的荣誉。君臣展开辩论,张廷玉说:“置之二甲,已属厚幸。”雍正皇帝向张廷玉说明,决定名次时,他并不知道圈定的探花是张若霭,坚决不同意降低张若霭的名次。张廷玉道:“天下三年大比,合计应乡试者十数万人,而登乡荐者,不过千余人。以数科之人来京会试,而登春榜者亦只三百余人。是此鼎甲三名,虽拔于三百余之中,实天下士子十数万人之所想望而不可得者。……臣之私衷,情愿以此让与天下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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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雍正的态度缓和下来。张若霭降至第四名,在三鼎甲之外,成为二甲进士的第一名。张廷玉这么做的重要目地是为转移其他官员的嫉妒之心,面对盛誉,儿子退而求其次,所付代价是很小的。张廷玉可以接受雍正皇帝私下的赞扬和不公开的赏赐,但他不会为得到如此高高在上的公开荣誉冒风险,给人留下自己是皇帝宠臣只是利用自己的地位赢取了不应得的照顾的坏印象。而张廷玉的四个儿子后来都在朝中担任要职,张若霭袭封伯爵,历任内阁学士、礼部侍郎、礼部尚书等职。张家的儿子本不需要通过科举出身,但由此可见张家的才华和实力。这也是张廷玉为什么要求儿子在科举里降级的一个原因,说让给别人也确实是一种高风亮节,因为在清朝,科举是千万汉人学子得以进阶仕途的唯一途径,而一甲前三名多半可以直入翰林院。汪由敦是张的门生,所以他的做法也类似,显现了汉家读书人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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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棻】[名] 有香味的樹木。《集韻.平聲.文韻》:「梤,《說文》:『香木也。亦作棻。』」;[形] 茂盛。《文選.班固.西都賦》:「五穀垂穎,桑麻鋪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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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翼】是清朝有名的史学家,其出身来历如文中所示,早年为军机章经,和傅恒有亲近的交往,小说中银票貂帽之事基于赵翼自己的回忆。将在下一章的旁白里作详细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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