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黄天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拍脑门子,说:“镇长啊,桂花村的大事小事破事烂事都找我一个人,烦都烦死了。”
“所以啊,我给你提个建议,把村长位子让出来,交给年轻人来干!”齐佑民单刀直入。
“好哇,好哇!”黄天成拍手叫好:“我看小赵就是一个好苗子。”
官大一级压死人!
领导发了话,底下人除了叫好,然后顺着领导的意思往下说,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可这好叫的,明显是心不甘情不愿,因为黄天成的眉头拧成了两条疙瘩。
“老黄,你还有什么想法,说吧!”齐佑民又扔给他一根大中华。
这回,黄天成没点,而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架在了耳朵上。
“镇长,我个人绝对没想法,只是……”
“只是什么?”
“我就是担心,叶朝富和黄宝梁有意见。”
“你都没意见,他们敢有意见?”齐佑民把话堵死了。
“不是……我是说,小赵太年轻,又是新来乍到,我是怕他们不会服气,给小赵制造难题。”黄天成不说他自己不愿意,只把村委会其他的成员来做挡箭牌。
见状,齐佑民也抛出了他的杀手锏,他压低声音,说:“老黄,你应该清楚,我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你谈,这件事是上面领导的意思!”说着,伸出食指,往天花板上指了指。
这个杀手锏,使出来非常有杀伤力,下一级的干部跟上一级的领导讨价还价,多少还有点胆子,可要让他去得罪更上一级的领导,似乎就胆气不足了。
齐佑民又没有说是哪一位领导,你还能问去么?
这一招可以使,但不能经常使,只能在关键时刻使,如果你遇到点屁大的难题都解决不了,还要说是上面的意思,久而久之,就不灵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黄天成本应该无话可说了吧,但是,他并不甘心,又把村民抬了出来:“镇长,村干部的思想工作我可以去做,可根据条条框框,村长应该由村民选举产生,这冷不丁把小赵推出来,怕是难以服众呢。”
你以为,齐佑民给他取个外号叫“黄老邪”,难道是白叫的么?
黄天成说的条条框框,其实指的就是“村委会选举法”,他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管你多大的领导,还能大得过法么?
这么多年来,黄天成在桂花村一手遮天,一言九鼎,突然多出来一个村长与他分庭抗礼,他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呢?
见黄天成还是不肯就范,齐佑民很是恼火,但又发作不得,只得狠下心来,说:“老黄,既然这也难,那也难,这样吧,你回去开个支部党员大会,把村支书让出来吧。”
这一刀,直接捅到了黄天成的心窝子上!
村民人数太多,工作不好做,又有法管着,工作有难度,那党员人数少,思想觉悟也高,按组织意图,改选一个支部书记,这总不难吧?
村支书的职务比村长还重要,村长要在村支书的领导下开展工作,这是组织原则和组织纪律。
黄天成有点傻眼了,看来,齐佑民这是铁了心要扶赵青云上位了。
理论上来说,齐佑民是镇长,属于行政一把手,党内职务应该镇党委书记李茂才说了算,但既然这是上面的意思,也许他们两人已经通过气了,只是由齐佑民来谈而已。
黄天成总不能跑到书记办公室,问问李茂才有没有这个意思吧。万一搞砸了,岂不是鸡飞蛋打,村支书和村长一个都干不成!
事已至此,黄天成再也扛不住了,只得认怂。
“镇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回去跟村里的几位同志商量一下,看小赵同志干什么比较合适。”
“老黄,这就对了嘛。”见黄天成松了口,齐佑民也不敢逼他太甚,这个黄老邪倔脾气上来了,说不定就会闹到李茂才那里去,事情就复杂了。于是,他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说:“行,你们商量一下,回头打个报告上来!”
麻痹的,明明是侮辱,还得老子写个请求侮辱的报告,这事整的,真憋屈!出了镇政府,黄天成骑上破摩托车,就破口大骂起来。
骂了一路,黄天成还是觉得不解气,他琢磨着,这事就这么认怂服软,稀里糊涂就把村长交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在桂花村指手画脚,得想个法子,让齐佑民和赵青云知道,我这个黄老邪也不是随便可以侮辱的。
一想着侮辱,黄天成肚子里的一股邪火就在往上升,烧得他浑身都不自在,感觉不把这股子邪火发泄出去,整个人就要被烧死一般。
不行,老子得找个地方泄泄这股邪火!
黄天成一边走,心里一边想,这人真特么奇怪!平时不往那上面想,就屁事没有,一旦往那上面想了,就特么净是邪念。
平时领导总爱说“思想”这个词,看来这思就是想,想也就是思了!
找谁呢?黄天成马上想到了村西头的小寡妇陈小翠!
陈小翠虽然生过一个孩子,也没有杨秀玉漂亮,可她比杨秀玉丰满,温顺,更有味道。杨秀玉那个小娘们太刚烈,不惹她还好,一旦惹恼了,就像只发了疯的母牛犊子,尥起蹶子来,能把男人的蛋蛋踢破,黄天成还真降服不住她。
这会儿一想到陈小翠,黄天成的脑子就全是这婆娘的影子,好像自己都不存在了,变成了粉末,飘散在这飞扬的尘土里了。
陈小翠今年二十八岁,前两年的一个夜里,男人喝醉酒骑摩托车回来,路上遇上个大坑,连人带车一头栽进了翠屏山的沟里,车毁人亡,撇下她和一个七岁的孩子,孤儿寡母,靠养猪种菜,苦巴巴地过日子。
黄天成打定主意,摩托车接近村口,拐过一条小路,直接开往了后山,他认准了这个时候,王小翠应该还在地里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