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飞抬头看了一圈,说:
“那条大点的路是通往那边山寨的,上次,任叔带我,就是从这边这条小路进山的。”
“那我俩今天仍然走这条进山!”
“真要进去呀?”
“哎,进去看看呗,我还真的没在山里去玩过呢!”
说完,两人手牵着手走了进去。
冬天的山里,树叶大多落了,比春天来时,空旷开阔了很多,太阳暧暧地照着,满地的都是落叶。踩上去,发出一种“嚓嚓嚓”的声音,特别好听。
“嗳,雁子,你看,这是什么?”
南飞招呼走在后面的江北雁,江北雁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南飞手上托着一个东西,还有一根树藤连着。
“嗳?这是什么呀?这么好看,是它自己打开的吗?”
“当然是它自己打开的呀,你猜这是什么?”
江北雁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
“这叫八月瓜,是一种野果,能吃的,一般是在农历的九月十月就可以吃了。今年是暧春,想不到,现在还有,还没成熟的时候,它是完整的一个,只有在成熟后才会自己慢慢地开来。”
“啊?这能吃?你不会又在骗我的吧?”
“骗你干吗?任叔也跟我说过,能吃。上次,我和小李和成叔一起去竹山的时候,我们也吃过的。很甜。”说着,南飞从八月瓜里用手掏出一节放进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嚼着,然后吞了下去。把另一半从藤上摘了下来,连同外壳一起递给了江北雁。
江北雁学着南飞的样子,把里面的一半馕掏出来,放进嘴里,一股特有的果甜马上注满了她整个嘴里,是江北雁从来没体会过的味道。
“哇,真的这么好吃呢!看看还有没有?”
两人拉着刚才的树藤轻轻一扯,八九个小瓜都在不同的树上吊着,把个江北雁高兴得跳了起来。
“哇,这么多,这么多!快,南飞,都摘下来,都摘下来!”
两人把小瓜都摘了,吃了一顿饱饱的野果。
休息了一会,两人又钻进山里,想找些磨菇野菌之类的,可两人转了一大圈,什么也没有找到,懈气地回来,躺在了厚厚的干叶子上面。
软软的树叶,暧暧的阳光,躺在这无人的山野,是江北雁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的自由生活,还有清清的泉水、甜甜的野果------
难怪南飞这么喜欢山里的生活,她来到这里还没几天,看来也是慢慢地喜欢上了。
这是一种真实,一种不悖,一种生活的自由自在;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虚伪,远离了城市的繁忙与紧张,她不由想起了陶渊明的那首《归田园居》来——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榆树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江北雁心里默默地念着,今天她的心里有了这种真实的感受。
她知道,以前,南飞也挺喜欢这首诗,也在她面前念过好多次,还有其他的陶公的诗、文他都很喜欢。
想着,江北雁朝躺在旁边的南飞看了过去。南飞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悠闲地看着天空。江北雁轻轻地撑了过去,趴在了南飞的身边,盯盯地看着南飞。南飞回过脸来,也看着江北雁。
突然,他伸过手来,把江北雁紧紧地搂在了自己怀里,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嘴唇很自然地贴在了一起,几分钟后,南飞慢慢地翻了过来,在这天作被地作床的山野,静静的,一个远离喧嚣的青春系列故事在激情上演------
耳边,又一曲陶公的曲子在隐隐响起——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一翻风云过后,两人喘着气平躺在干燥的枝树叶上。
“听说,肖教授他们的大运河博物馆开馆了?”江北雁转过身来,用手支撑着头,看着南飞说。
“开馆了呀,我们都已经到看过了。”
“哇,能不能带我也去看看,还有那古大运河,也已经搞好了?已经开始开发旅游了?”
“好像是,古大运河,我倒是还没有到过。”
“那,我俩过去看看?”
两个轻盈的年轻的身影又从山上飞了下来,朝大运河博物馆路去。
这次,南飞没有叫讲解员,他学着上次讲解员和肖教授的样子,一处一处地又,一边铃江北雁转着,一边跟她讲解着。
三维立体电影,两人也和其他的游客一起又看了一遍。
大运河畔,一排排移植的风景树已经成活,码头、围廊、花桥、望江亭,也已经崭新地呈现。
河边,还有培植起来的荷花池、芦苇荡,几只白鹭,伸着长长的脖子,在秋叶残花的花叶里寻找着食物;几对鸳鸯悠闲地在水中嬉戏,渔船在水中飘着,有隐隐的渔歌飘过------
“美女、帅哥,要上船吗?这可是当年隋炀帝游运河时坐过的哟!”
码头上一艘漂亮、高大的游船,一个似导游的女孩向南飞和江北雁套着生意。
“多少钱一个人?能坐多久?”南飞凑了过去。
“本来一个人三十元,今天优惠了,每人二十。已经开发的这一段古运河有三公里,二十块钱可以坐一个来回。”
游船起航,两岸风光。
河水清澈,水草柔美;不时划过的渔船,渔翁轻轻提起的鱼网,几条河鱼蹦蹦跳跳,鱼鹰伸长了脖子,被渔翁用长长的竹杆一推,全被赶下了河里。
岸上,翠绿的田野,油菜已经抽节,麦田像一张绿地毯;几个悠闲的农人在田里耕耘着,那抬着竹篮、箩筐走过的大叔、大婶,相互说着带荤的笑话。
白墙黛瓦,炊烟袅袅,在朝着游船相反的方向移动着,烟雾的缠绵,又向游船伸过手来;
远处的苍翠青山,和广袤的平原连在了一起,波澜起伏,如诗如画;
游船里,几个已经穿上隋朝服饰的游客,正在上演着隋炀帝当年歌飞酒舞的场景,笑声犹醉,醉了游人,也醉了自己;
一轮游船坐下来,江北雁和南飞还没尽兴,又在码头边登上了自己划浆的小渔船。和其他的几条渔船一起,慢慢地划行在平静的水面上。
“excuseme!areyouthelocal?”
(喂,你好!你们是本地人吗?)
一条小船划过来,船上的几位外国朋友在用英语跟南飞和江北雁说话。
南飞懵圈了,江北雁还能听懂。
“sorry,wearenot,butwecantellyousomethingyouwanttoknow.”
(你好,我们不是,但你们问什么,我们能懂。)
“itsaidthatthegrandcancelmuseumthatwonheprizeattheleipzigfairingermanynearby,doyouknowit?”
(听说,附近有一个大运河博物馆,你们知道在哪吗?就是在德国参加莱比锡博览会得奖的那个博物馆。)
“well,justoverthere,500metersintothetributary.”
(啊,就在那边,往那条支流进去500米。)
“thankyou!goodbye!”
(啊,谢谢!再见!)
“bye!”
(再见!)
江北雁和南飞看着外国友人上岸,朝着大运河博物馆的方向走去,心里也有一丝丝的自豪感。
两人轻轻地把小船划进了芦苇荡里,两个身影在慢慢地靠拢——
浆停了,水静了,只有密密的芦苇,在微微地抖动着身子------
它们,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
今年,又是一个暧冬——
天空中,有一行从北往南飞的大雁——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