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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管木子将自己仅存的记路脑容量早已消耗殆尽时,扯着她转悠了大半个时辰的人终于在将石府转了个遍后停下了脚步。
    一感受到手腕处的束缚消失,管木子愣是没等跟前人反应,一屁股跌坐在大开的门沿处,翘起二郎腿小心碰触着早上好不容易消肿,现在开始肿成猪脚的脚踝。
    这下好了,今个的脚算是彻底走废了。
    “你这小哑巴,脚底装了风火轮呀!”
    一想起刚才近乎于竞走的速度,管木子只觉后槽牙被咬得咯嘣咯嘣直响。
    偏偏她这边儿气得头顶冒烟,那头的小哑巴却是没有一丁儿动静,闹得她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在同空气抱怨。
    这不一个想不过,管木子抬头就想当面指着小哑巴的鼻子破口大骂。
    可惜人没骂到位,她先被吓个半死。
    管木子是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了一张离自己不过十来公分的惊恐脸,因为她的猛然抬头,小哑巴有下意识的想往后退。
    她呢,亦是想都没想的往后躲。
    而两者略有不同的是,小哑巴知道自己即将摔在地上,随即双手撑地。
    可管木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完全没有任何遮拦物。
    就这样在小哑巴另一幅惊恐样中,恍惚想起自己身处门沿处的管木子开始心灰意冷的接受没找到齐沐,她反倒先后脑着地,当场猝死的后果。
    “你打算这样躺倒什么时候?”
    好似是齐沐的声音?
    印象中脑袋被砸开的疼痛感并没有如约而至,管木子倒是在惊恐之余嗅到了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药草味,再加上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当下一个没忍住,竟起身反扑进救人者的话里嗷嗷大哭起来。
    石府诸位有试探性的向小哑巴投递过眼神,试图搞清楚里面的状况,却是在小哑巴连连摆手否认后重新将视线移向众人之间,已经在轻声安慰人的齐沐身上。
    这位神医,好像同平日里看起来不一样了点?
    管木子不争气哭了好久,久到肚子哭饿被领到屋里,还被投喂了好些糕点,等到口中甜味实在是一些腻人,才似刚刚想起来要找人的事,委屈问道。
    “你今日下午跑到哪里去了?”
    齐沐无奈,“你都跟到了此处,又何必问我去了哪儿。”
    管木子小嘴一撇,“我不是怕你受欺负。”
    齐沐失笑,“谁敢欺负我?”
    “他们!”
    管木子眯眼将在场众人指了个遍,最后落在站在后面,却是被身前人遮不住一星半点儿的大高个身上。
    她可记得,就是这个四肢发达的蠢家伙刚在她面前抢走人的!
    “我没有欺负齐大夫。”被指的大汉挠头尬笑,“当时不过是事态紧急,事后我有同齐大夫赔礼道歉。”
    管木子咬牙,“那也不行!”
    趁着大汉不注意,管木子抬起还好着的左脚就要往人身上招呼。
    那头大汉堪堪躲过,这头不安分的人同样在齐沐一声“胡闹!”中微微收敛。
    原来今日齐沐被人当众抢走一事纯属误会。
    因着石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突然染了怪病,情急之下才会导致天星寨里突然出现不明身影劫人的怪事。
    往常人家若说丫鬟得病,请个寻常大夫看看便是,偏偏这石夫人身边的丫鬟并非一般家仆,而是石夫人那不争气的父亲在外面偷偷生下来的私生子。
    换句话说,这丫鬟论资排辈起来还是个主人家,所以才闹得管木子今日外出寻夫的戏码。
    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齐沐的医者仁心,救人本就是职责,可管木子一看见石老爷那张满脸凶狠的长相,外加时刻带着谄媚笑容,对着柔柔弱弱,看年龄不过二十三四的石夫人笑得色眯眯模样,当下没了救人的想法。
    这登徒子怕是看上了石夫人的美貌!
    就石夫人那比她还要娇弱几分的身子骨,根本就是在身上刻着“被人强抢民女”六个大字。
    对于这种恶霸,活该齐沐今日不来他家看病!
    对于心中描绘出的石老爷模样,管木子越想越气,气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的屋里,又是怎样听了齐沐的一声唤,再次被所见之景震惊。
    屋子中间,此时正靠坐着齐沐此次前来的目的——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家。
    与其周身俏丽的打扮不同,此人双眼充血,口中舌头更是出于口一寸多,因着长时间口舌的无法闭合,如今早已呈现四肢乏力之状。
    据石夫人描述,丫鬟妙柳是昨夜突发症状,等到有人听见声响前来查看时,就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且经过一日一夜的治疗,诸药无效。
    一听到“诸药无效”这几个字。管木子便觉得石夫人是在唬她,可在瞧见齐沐暗自摇头时又不得不相信现状。
    管木子身子往过靠了靠,“真的没了救治的法子?”
    齐沐摇头,“这病我亦是第一次见,若是这姑娘能多撑几日还好,只可惜以现在的状况看来,后日便是最后期限。”
    “后天?这么快!”
    在齐沐的不断肯定中,管木子知晓事情可能真得有些棘手。
    可转念一想,她家齐沐又不是神医,也不可能什么病都能治好,现在她的当务之急还是好好宽慰一下,让自家靠山别钻牛角尖为好。
    只可惜管木子讨好的话刚在脑海里成形,下一秒竟是被外面突然传来的一阵巨响吓到忘词。
    “天灵灵地灵灵,今日我了虚大仙在此!看何等妖孽还敢造次!”
    刚才众人经过,空荡荡的庭院里不知何时被人布上了八卦旗和做法台。
    在众物件中间竟还站着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留着两撇山羊胡的男人像模像样舞着八卦剑,嘴里更是振振有词念叨着什么咒语。
    至于屋里的诸位却是在听到动静儿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大惊小怪之状,反倒像是早已知晓。
    石夫人擦拭掉双眸中隐隐含着的泪花被石老爷扶了出去,妙柳坐着的太师椅也被大汉和玄铁荣一左一右抬到了大门处,正对着做法台。
    作为在场唯一不知道后续发展的管木子则是在反应过来时被齐沐整个人护在身后,任由她怎么蹦跶,都只能远远观看。
    庭院里的法事还在进行,被众人围观的道长亦是使出看家本领,变换着花样。
    然而这一切对于管木子这个见过了世面,尤其是亲身经历过千年古墓的人来说,不过是洒洒水,小意思罢了。
    以至于到了杀鸡取血,画符咒这种看戏的常规操作准时准点儿出现时,管木子不恰当地在齐沐身后打起了哈欠。
    “困了?不如我们回去如何?”
    不出意外,齐沐观察到了身后人的小动作,见自家夫人因为打哈欠而睁不开双眼,却还在认真点头时,原本紧握的手不由放松了些。
    齐沐道,“那我们回去吧。”
    管木子是在莫名的困意中轻哼一声,下一秒竟是被额间突然传来的一抹凉意整个惊醒。
    下意识用手触摸发现,那是一滴鲜血不偏不倚甩在了她的眉心处。
    一滴从刚被写好,还没彻底干透的符咒上洒来的鲜血。
    ……
    管木子有明显感受到自从昨晚她不小心碰到那滴鸡血后,齐沐就一直处于一种莫名的紧张状态。
    比如说,今晚一回天星寨,齐沐一反常态地进门便将她扯进了客房,任由谁来敲门都不许进来,愣是弄得管木子早早收拾完毕,躺在床上迷糊入睡,才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轻声离开,房门轻关的声音。
    “齐沐,你在外面吗?齐沐?”
    为防有诈,管木子在屋里小声试探了好几回,待确定只有一人时,猛然翻身起床,将脚边的被子胡乱踢成个团,踹到角落。
    而后双腿盘坐,双手撑着小脸开始生起闷气来。
    就在刚才,趁着齐沐有些慌神的空档管木子探得了些口风。
    原来这段时日齐沐每日起早贪黑去往石府是为了给石夫人看病,至于石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齐沐并没有详细说明。
    不过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好,可能真的是遇到了什么疑难杂症。
    而齐沐今日没有出门,则是另有隐情。
    用齐沐的原话说,“石府上本就有位石大夫,因为久治不得效,才会大老远去将我请过来,可惜我才学疏浅,同样未能将石夫人治好,见此石老爷便在昨日将我请回。”
    齐沐口中的石大夫是谁,管木子可能先前还不知晓,可今日到了石府,遇到做法事,淋鸡血这档子怪事儿,还有法事之后,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家伙到自己面前阴阳怪气说的那几句话,难免不让她有所怀疑。
    感情是有人在暗中给齐沐使绊子,让人不高兴呀!
    “可恶!敢欺负我家齐沐,看我不把你个小肚鸡肠的家伙脸踹肿!”
    对于自己当时没有上去反呛两句,灭灭那个石大夫威风的事,管木子是越想越气,气得将已经被踹到墙角的被子重新扯回,再踹。
    只是转念间又想起一事来。
    为什么今晚她走丢了,凌栗那家伙没来找她?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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