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了,园里的jú花还是开得很茂盛,才两天而已吗?九金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似的,上一回,就是在那个游廊上跟七哥哥吵架的,他说让她滚去找师公。当时大家都很气喏,现在回想起来,吵架时候说的话好像都是难听的。
她也说过讨厌他,还丢了一堆烂摊子让他和观世音收拾
您就是梅道长么?我听裴大人说您医术了得,小女这病就麻烦您了。
王老爷子客气了,您若是不嫌弃叫贫道项郝就可,至于令千金的病,贫道没有十足的把握,得先看过才敢下断言。
不碍事不碍事,项郝,那我这就带你去看看小女。
项郝微笑着,很有礼,转而看向门外的九金时,表qíng又冷漠了起来:还愣着做什么,跟上来!
你、你、你一见到九金,王老爷整个脸色都变了,全身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项郝,你怎么会把她带来?!
有什么问题吗?阿九资质不错,所以早些年我便收她为徒了,只是这些年我洛阳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才把她一个人丢在长安。阿九最骄人的资质就是闯祸,要是她触犯过您,还请多见谅。对于九金和鱼玄机的关系,项郝拿捏不准王老爷子到底清楚多少,便也就没有提,反正师公和师父也没差多少。
项郝对答如流,看得出是早就有了准备的,王老爷也没再多说话,虽然还是不满九金跟着去,可考虑到自家闺女的病,也只好把话吞了回去。
九金愣了很久才回过神,尾随在俩人身后,一个劲地偷笑。每当听见那个猥琐大叔一口一句相好,她就忍不住想用嘴放屁。
走了好长一段路,绕了好几个弯,总算是到了王家小姐的闺房。
就听到里头乒乒乓乓不断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听得九金一阵阵揪心,估计bào发户千金闺房里的东西都不会是便宜货,就这么全被砸了,好可惜喏。没多久,一声怒骂声溢了出来,给我死开点,让你替我抓痒,又没让你掀我的皮,你看看都抓出血!给我滚远点,一见你就心烦!
闻声后,王老爷不好意思地冲着项郝gān笑,我这闺女被宠坏了,你别见笑。
呵呵,不会,我习惯了。阿九也是被我宠成这样的,有时候听说她被人欺负了,盛怒之下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先弄死那人再说。虽说徒儿和闺女的xing质不一样,不过想必王老爷子疼女儿的心qíng跟贫道差不多。项郝笑言,伸手掐了掐九金的脸颊。
这话,这动作,让九金忍不住颤栗了下,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他果然是个从来不说真话的男人
呃正是正是王老爷脸色愈发难看了,偷偷瞄了眼九金,频频点头。
进屋后,里头的画面跟九金想像的差不多,一片láng藉。王家千金窝在chuáng榻上,发丝有些散乱,倒是还不忘点妆,也真是辛苦她了,身上都痒成那样了,还要在脸上搽那么厚一层胭脂。
仙鱼,这位是裴大人介绍的良医,快过来见过梅道长。王老爷冲着自家闺女招手。
九金挠了挠头,qiáng忍住笑。果然是卖咸鱼出身的bào发户,如此的不忘本,连女儿都要取名叫咸鱼,不错不错,很值得发扬光大的jīng神。
鱼儿见过梅道长。王仙鱼很端庄地起身行了个礼,脸颊微红,嘴角微翘,不断地冲着项郝抛媚眼。
哎哟我的妈,还鱼儿要人命了哟。这称呼差点就把九金的牙给酸掉。
唐九金!为什么你会在这?谁准你来我家的?!一转眼,王仙鱼刚才的柔弱就被颠覆了。
我带她来的。鱼儿姑娘不欢迎贫道么?项郝飘了她眼,口吻很淡,没有参杂任何qíng绪。顺势还拉起王仙鱼的手,带她到一旁入座,煞有其事地把起了脉。
呃鱼儿不敢,既然是道长的朋友,那就是鱼儿的朋友了
可以闭嘴吗?我把脉的时候,不喜欢周围有太刺耳的声音。项郝皱眉,打断了她的话,甚至没有理会她略显尴尬的反映,继续把着脉。
那架势,看得出一定是行家,九金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家师公也并非是个cha科打混的道士,还是有那么两下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专注了些会后,项郝边问,边唤来九金,从她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团布,逐渐摊开,里头是一整排银亮亮的针。
唔就那天的赏jú宴,九姑娘也在的,她走了没多久,我就开始不对劲了。本来以为是吃了蟹引起的,没想到这两天越来越厉害了。
哦?还真是巧呢项郝自言自语地咕哝了句。确实有那么几分巧,她才刚招惹完九金,就得了这怪病,这病显然是被人下了药。
道长,你说什么?王仙鱼轻声询问。
没什么,跟你无关的话。
那我这病有救吗?
有救,扎两针喝点药就好了,不过恐怕要辛苦鱼儿姑娘和王老爷子了,这药材说起来来也不难弄,就是得费一番苦心,哎末了,项郝还很深沉地叹了声,一副yù言又止很为难的样子。
九金眨着眼,顿时很难分辨眼前这个男人到底何时真何时假了,他讲每句话的时候看起来都很认真。
你但说无妨,不管多难弄,我都会想法子的。一听有救,王老爷子就激动了。
哦,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让你去找那些听起来很神奇,其实鬼都没见过的千年灵芝;更不会让你去找那种好像几百年才开一次,但是关键时候总是开着的天山雪莲。令千金这病,只需要五钱羊屎碾碎,再加五只常年盘旋在茅厕的苍蝇煮沸,然后用三碗马尿煮成一碗,倒腾在一块喝下去,一天三顿,保证你药到病除。
啊?!这哪是人吃的东西啊。王仙鱼大叫,脸色都变了。
当然不是人吃的差一点,项郝就说漏嘴了,幸好及时打住,这是给病人喝的,鱼儿姑娘也可以不要喝,你要是想寻死,贫道也奈何不了。这病说严重也不严重,只是这样一直抓下去,皮肤会溃烂。
我喝我喝!王仙鱼一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相貌,就因为这让她做什么都乐意。
嗯,九金,来替她扎针。项郝满意地点头起身,踱步到九金面前,附耳在她耳边叮咛,去吧,看哪不慡就往哪扎,扎到你气血舒畅了为止。
九金用力点头,猛然间明白了,原来针灸的最终境界就是被扎的人怎样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下手的人气血要舒畅!
第十五章
王仙鱼版仙人掌
这是在九金在王仙鱼身上奋斗了半个时辰后,她家师公给出的结论,很生动。
曾有一度,九金很担心自己会把鱼儿姑娘弄死,没想到原来生命力顽qiáng的不止她一人。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人生会忽然变得如此美妙?九金双手捧着热乎乎地豆腐脑,以极其不雅的姿态靠在路边的阶梯上,忍不住张狂地大笑,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独乐乐很不慡,于是她拉了拉一旁师公的衣角,bī着他附和:师公,你说为什么人生会如此美妙?
因为这家的豆腐脑很好吃。项郝很专注地品味着手里的豆腐脑,敷衍地回道。
九金用仰慕地目光凝视着他,师公到底是师公,处处都比她qiáng,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食量,在他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这已经是师公吃的第六碗豆腐脑了,还是她请客的。
不过看在他刚才带她去报仇的份上,九金忍了,qiáng装出一副很豪慡的样子大笑:我没骗你吧!这家的豆腐脑是用豆腐做的,味道很纯正。
嗯哪家的豆腐脑不是用豆腐做的?
可惜今天赠品都送完了,他们家的赠品很有历史意义哦,啊啊啊!话说到一半,九金忽然大叫,把手里的豆腐脑搁在了一旁,在身上的小挎包里掏了半晌,终于掏出来,就是这个东西,据说可以让人找到真命
什么破东西?项郝抢过了九金手里的东西,打断了她的话。
恰好解决了第六碗豆腐脑,他把空碗丢在身前,摆弄起了那六根被段子七拼凑起来的木头。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六根小木头又一次四分五裂了,回归到了它最原始的模样。九金瞠目结舌地瞪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好像看见了她的红线被人生生扯断。
就是这样拆了又拼吗?
是、是啊九金好不容易回过神,僵硬地点了下头。
但是很快,她又愣了,因为师公又以很神奇的迅速把六根小木头拼凑了起来。她好像又看见了自己的红线被人接上,可是,谁又能告诉她到底真命天子能有几个?
阿九,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东西的历史意义到底在哪吗?
可能是上天在揭示以一女二夫为标志的新时代即将来临了吧。九金仰头望天,眼神悠扬,内心杂乱。
项郝刚想开口,想告诉她一女二夫这个词,此生是与她无缘的。
可惜,被一道分外刺耳的声音打断了。
哎呀呀呀呀,这么白白净净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男人,怎么就跑来要饭了呢。公子,你卖身么?跟我回去吧,往后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睡哪你也睡哪。
很快,就有道yīn影朝着项郝和九金压来,遮盖了他们视线范围内的所有阳光,也昭示了她口中那个要饭公子非梅项郝莫属。
紧跟着,有个铜板叮的一声,落在师公面前的空碗里。
身为局外人的九金反映比较快,审视起了自己和师公的模样虽然他们就这么坐在路边阶梯上吃豆腐脑确实很不端庄;又尽管师公跟前放着的那只刚被他清空的碗,确实很像乞丐的必备工具。可是,这人是眼长歪了还是怎样,瞧瞧他们这打扮还有这气质,哪有这样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