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鹊儿?”他道,看他那样子就差吹个口哨庆祝了,说起来鹊叁比他大些,但锋北向来无论自己的朋友是什么年纪,只要熟悉了说话都一个慢悠悠的腔调。
“我没想过。”鹊叁看着锋北,眼圈蓦然红了,他最终还是没有想到什么词还形容自己的心情,说不出平淡的好久不见,也说不出多么煽情的话。
“没想过还能活着见到我,”锋北长眉一挑,眼中带笑道,“我也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快见面,不过鹊上将,您应该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鹊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人说的正是那些不知道是怎么会是的“人”。
“说来话长,我们南境守卫军里面混进了b国的人。”鹊叁看了满地的尸体,叹了一口气,这里面有多少都是他曾经的下属,当然,也是战友,“我不知道b国人用了什么方法混进来的,但这场事故几乎就出现在一夜之间,守卫军驻地就发生了大乱。”
话还没有说完,意外就发生了,锋北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站在一边的唐从筠被他这样的突然袭击弄得手慌脚乱,赶忙去扶。周围一圈也震惊了——在他们的印象中锋北从来都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一向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唐从筠耸了他两下,发现他像是睡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心中咯噔一下,脑海中飞快转过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试图找点头绪。待到记忆回溯到他们组队出发的那天早上,他想起来了什么。
“鹊上将,可能来不及自我介绍了,您能把将军带去守卫军驻地休息吗?”唐从筠道,鹊叁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他确认此人不应该是海军队的,但总觉得有什么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谁,他也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刚准备把目光转到海军队身上,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就又听到那人道:
——“我是锋上将的爱人,我可能清楚锋北为什么会这样了,也清楚b国人是怎么做到让守卫军反叛的了,但这都是后话,将军紧急需要一个能平躺的地方,后果我猜不出来,但肯定比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好不到哪里去!”
“…走。”鹊叁再三确认看了那人两眼,锋北整体比青年看起来高几厘米,导致此人半环着他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怪异,他没有听到海军队的异议,心里虽然还是说不上相信唐从筠说的话,但也想着锋北的安危点了点头当作同意。
得到了应允海军队的人想上去帮着扶扶,结果训练这么多年的速度还比不上某人集训三个月的速度,只见唐从筠三两下就把锋北塞进了鹊叁的机械车。随后转过头来对着他们说:“可以听我调配吗?情况紧急有些冒犯。”
“能。”那群完全没有“认主意识”的墙头草连忙点头道,他们心里都清楚情况最坏的就是锋北那边,其他的地方出不了大事,就算是找一头猪来命令,也不会有乱子,“您想怎么办?”
“机械车应该还能坐两个人,两个人跟着我,剩下的在这里等着蔡将军,我的耳麦没有连着后援,我联系不到。蔡将军来了,麻烦转告一下这边发生的事情,也请他带一些人赶去守卫军驻地,来和我们汇合。”唐从筠道,一边说一边自己往机械车上坐,眼看着就只差车门没关上。
“好。”海军队的人答道,随后有好几个人自动站了出来,想要跟着机械车一起走。那些队员相互看了一眼,有人后退有人站着不动十分默契地拎出了一起走的两名。
“那我们走了。”唐从筠等着两位都上了另一辆还有空位的车,对着剩下的队员道,没等他们回话,就已经关上了车门,任由司机开着机械车在田野上飞驰。
“这位小先生。”鹊叁和他坐的是一辆车,他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青年,唐从筠正小心翼翼地把还处于昏迷之中的锋北放平,自己却只坐了一小块地方,听到鹊叁叫他的时候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低着头应了声。
鹊叁愣了一下,他从来没看过如此温柔的表情,温柔得小心翼翼,也好像此时说什么都不能干扰到他,只有等他把手上的事情全部都做完,才能听到旁边其他的声音。鹊叁一直沉默地观察到所有工序的结尾,只不过最后的休止符让他心中爆出了十几个“卧槽”。
就在刚才,唐从筠极具仪式感地给自己的工作做了个结束动作,他像是没看到前面还有两个人似的,双手小心翼翼撑在坐垫上,俯下身趁着锋北还在昏迷讨了个轻吻。
接着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忽视了鹊叁诡异的目光,准备正式回答他刚才的话:“我叫唐从筠,不算是军队的正式编制人员,喊您鹊上将可以吗?”
这话说得礼貌又客气,而且自动把自己位置放低了一等。但听者却因为脑子里只有这位刚才在自己的注视下偷亲完人家,脸不红心不跳的画面,压根没办法觉得此人恭敬有礼。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当然可以。”
“鹊上将,我长话短说。”唐从筠正正经经道,整个表情看不出有一点缱绻的意思,仿佛刚才那个温柔似水的人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来实不太客气。我们将军,也包括军部前任的孟退然部长,在您的驻地建立了监控,我们可以看到您那边发生的事情,”他道,“但因为我们来到了国内,装有联系站的机械车不好挪过来,这个监控依旧留守在境外。”
信息量大得鹊叁有点懵,好半天才消化完,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因为监控,我们看到过您那边出现过b国人的间谍,”唐从筠道,“当时因为我们也需要隐蔽,所以没有告诉您,也没想过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真混账。”鹊叁也懒得和他们计较,准确说也是理解,当年大战之后军部已经“东倒西歪”了,很多高层全部都变成了战死,若是没有见到真人可能还是对这个谎言将信将疑,如今见到了真人,也能对当时的事猜猜个半对。
“说回正题,现在我们看到的这种‘人’,他们行走速度极快,但看上去走路的时候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说来,大家都会认为是关节处肿大,突出之类的,可关节偏偏没有问题。如果继续往这个方向思考,很有可能就陷入了牛角尖,不如倒过来重新找源头。”唐从筠道。
他说话的时候很自信,这也是一贯的风格,也不管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答案,只要是想到的,能够有逻辑和证据支撑的,绝对都敢说。
“如果他们是大脑发射出来的信号出了问题,那么就能解释了。”他道。
正在听着分析的鹊叁有点没跟上这位大仙的脑洞问:“什么?”
“打个比较好理解的比方…就像是您现在想吃一个苹果,可您因为某些原因,脑子不太灵,听到苹果这个词汇的时候还在思考苹果长什么样,在哪里,也就是一个正在思考的状态,但是您的手已经伸出去了,手伸到一半,大脑才反应过来苹果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是…”鹊叁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武人,这段“好理解”的比喻竟然反复咀嚼了半天才大概明白,“所以小唐先生是说,他们是因为大脑被不明的东西刺伤,或者是伤害到,指令的发射跟不上肢体速度所以导致了这种怪事?”、
“对。”唐从筠笑着道,少年人特有的明亮出现在他的脸上,带着丝丝甜味,“手比脑子快。”
鹊叁看了他两眼,觉得此人应该很有一语双关的天赋,如果不是因为他前面还在和这位严肃地讨乱苹果和手的问题,肯定觉得唐从筠在讽刺他脑子转不起来。
“可是小唐先生,这没有依据。”鹊叁道,“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有这些猜测的,而且我的下属不会接触什么奇怪的药物,导致脑部出现问题。”
“有依据的,这个依据就藏在今天的细节里,”他道,“您仔细想一想,这群‘人’还有什么特点吗?不像是人的特点。”
鹊叁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从驻地闹内讧,到刚才驱车赶去追杀的所有过程,似乎抓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深呼吸一口气道:“他们不会害怕。”
“对,但凡是人都会害怕,胆子再大的人也有弱点。”唐从筠道,“这群‘人’不会,不管是对着他们开枪,还是直接上手,他们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化过。”
“简直就像是机器,他们在被攻击的时候不会后退,他们在同伴倒下的时候不会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