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刹车声,一辆黑色的灵车停在了门口,没看见人就闻到了一股劣质香烟的味道。
“小子,你是新来的吧,我叫刘晓六。”一支烟扔到了我跟前。
赶紧叫了一声刘哥,我拿出了登记本“刘哥,今天是来拉哪一个?”抿了一下嘴,看了一眼登记簿“就这个,一会儿家属就过来了。”
我扫了一眼,是刚送过来的那个小男孩。哭声传了过来,我和刘晓六走出了值班室,眼前是一对夫妻,肝肠寸断的哭声,让我也忍不住的流了几点泪水。
来到停尸床边,女人已经瘫倒在哪里,男孩脸上的白布褪到了颈部以下,青灰色的皮肤没有一点光泽,嘴角还有几丝血迹。
夫妻抱头痛哭,“请两位大哥帮忙,给孩子换一下衣服,我想让他走的干净一点。”
第一次给人穿寿衣我有些笨手笨脚,幸好刘晓六在班上帮助我,剥去男孩身上有些发粘的衣服,灰白色有些僵硬的身体,小腹和胸口都已经塌陷,大腿根部有些淤青,十根脚趾头已经有些发黑,手忙脚乱了一会儿。
崭新的衣服终于穿好了,刘晓六还用一块毛巾给小男孩擦拭了一下脸蛋。小心翼翼的抬上了灵车的冰棺。
呜咽中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看着远处的灵车我嘟囔了一句“节哀顺变。”
一天的心情都不好,到食堂吃过晚饭,检查了一下太平间,就回到了床上看那本残破的尸经,手机震动了几下,是老爸的电话,“吴巍,实在坚持不住,你就回家吧,工作我们在继续找。”
我的倔强脾气上来了“老爸,我这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当当的敲门声打断了通话,“吴巍,送来一个,家属在前面办手续,一会儿就过来。”
扫了一眼死亡通知单,我明白护士的意思,那就让我别把尸体放进冰柜中,“幸好今天有位置。”嘴里叨叨着,推着担架车进了太平间。
等了一会儿,一位穿着精致的中年女人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屋里,虽然没有哭声,中年妇女一脸痛不欲生的神情,嘴里念念有词“女儿啊,都怨妈妈,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揭开盖在上面的蓝色手术床单,“原来是个美女。”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衣服凌乱的散落在身体两侧,双峰挺立皮肤细腻,看到这些我差点流出鼻血,赶紧用一条布带拢起美女的上衣,伸手准备要把女孩拽到停尸床上。
中年妇女哀求道“小伙子,求求你,我女儿怕疼,你能不能把她抱上去。”
大概是刚去世的原因,女孩的脸色并没有那么的难看,乌黑的刘海,弯弯的眼眉,翘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美如电视中的明星,可惜只有两只眼睛是紧闭上的。
我把师傅的教诲扔到了脑后,两只手伸到了女孩的身下,一只搂住脖子,一只手拢住双脚,手掌接触到细腻的皮肤,柔软中还有一些温热,用力抱起来放到了停尸床上。
我发誓女孩的那双脚是我看过的最美丽的脚,修长的脚背,弯弓的脚心,淡蓝色的指甲,脚腕白皙温润,小巧玲珑到想去抚摸一把。
这一刻我感觉躺在床上的女孩只是睡了一般。中年妇女叫住了我“这位小哥,麻烦你一下,把这个金元宝放进我女儿的嘴里,到了那边我不想让她受穷。”
对于压口金我还是从尸经上了解到的,就是讨个心安。
用干净的毛巾拭去那还嘴角的污秽物,我嗅到一股浓重的煤气味道,“原来是被熏死的。”虽然没有了生命,但也是一位美女,动作还是小心谨慎。搬动了一下身体,托住了她的下巴,慢慢的撬开了女孩的嘴。
眉毛忽闪了几下,眼皮动了动,我的手颤抖了一下,心脏狂跳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呜嗷,张开的嘴巴吐出了更多的污秽物。
女孩呻吟了几声,中年妇女退到了冰柜的前面“女儿你不要吓我。”身边的两个人在喊了一声诈尸之后就窜出了太平间的大门。
我撑住了发软的双腿,含住了一口凉水对着女孩的脸喷了出去,对于诈死的人,凉水能很快的让其恢复神志。
唉-一声长叹,憋死我了,女孩颤抖了一下。“她没有死”说完这句话我心里莫名的高兴,跑到值班室给医生打了一个电话。
手里握着四百块钱,我还想着刚在院长办公室,副院长贺斯通对我的夸奖“小吴,干的不错,我们医院就需要这种认真负责对待工作的人。”
美滋滋的回到值班室,趁着自己的热乎劲,把太平间又整理了一下,银灰色的防盗门,再一次让我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这后面到底是什么?”
电视里面依旧是无聊的节目,喝了一口酒,我感觉自己和马老伯融为一体了。嗒嗒嗒,是一个人走路的声音。
从太平间传了过来,浑身鸡皮疙瘩,又是有节奏的脚步声,深呼吸了一口“难道有人来偷尸体?”想到这里还是大着胆子走了出去。
太平间里一片寂静,停尸床上的尸体已经都被我放进了冰柜,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嗒嗒嗒,脚步声越来越远,辨认了一下,声音是从银灰色的防盗门哪里传出来的。
几步到了跟前,拉了一下门把手,文丝没动,厚重的门就好像跟墙壁是一体的。地面缝隙中,阴森的绿光透了出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双脚,咯吱,咯吱,突然冰柜中发出了瘆人的响声。
那种声音就好像在人的心脏上面被老鼠啃了几口一样。死死地瞅着最里面的冰柜,“里面会有活人?”很快打消这个念头,40度的低温,根本不可能。
咯吱,咯吱,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白色的墙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倒影,掂了掂手里的钥匙,我没有勇气打开冰柜的抽屉。
呲啦,呲啦,又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如同一把钢锯在骨头上面来回的摩擦。我想到了鬼魂,双手堵住了耳朵,可是两种声音还是穿过了耳膜响在了脑子里面,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想到这里,我抬脚对着冰柜的抽屉就是几脚。
“在他奶奶的出声嚎我一把火把你们都烧了。”死一样的沉静,我这才想起,半夜12点应该上香了。
看着三炷香飘起的袅袅烟雾,我又说了一句“以后别找麻烦啊。”
当,当,当,值班室的门被敲了几下“我赶紧出来,又送来一个车祸的死者。”两个男护工推过来一具男尸,瞄了一眼,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担架车淌了下来。掀开一层被单,我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