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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量前面?”陆君潜眉头又皱起来了。
    “没量完,没量完。”阮明姝立刻补救道,“前胸还没量。”
    “.......”陆君潜怀疑这女人根本不会做衣服。
    阮明姝装模做样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本想就这样完事。见陆君潜目光冷然,又硬着头皮靠近几分,从袖中拿出软尺。
    陆君潜轻轻“哦”了一声,道:“测腰围?”
    阮明姝点点头,壮着胆子将软尺环上陆君潜束着锦带的腰身。
    两人离得极近,阮明姝被男人的气息笼罩住。虽然挺好闻的,但总觉得有些害怕,低头草草看了眼尺码,就要抽身。
    半露的纤白后颈,小巧的耳朵微微泛着红,若有若无的淡淡冷香......陆君潜动了动身子。
    阮明姝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退后几步,防备地看着他。
    因被老太太今日一番操作弄得烦躁,陆君潜觉得就算是纳妾也麻烦得很,本想回绝此事,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这女子确实极美,脸蛋儿是,身段是,连神情都合他的意。特别是方才低头环住他时......
    陆君潜想到她口中的“阅人无数”,没来由地生出不爽。他并不喜欢这女人,自然谈不上嫉妒,但又觉着这样的美人,要给其他男人近身服侍,有些......暴殄天物了。
    围屏后突然一声轻响,阮明姝循声望去,却不见人。
    四周悄然无声。难道是老太太和陆有容在外面偷听?阮明姝猜测。
    “谁?”陆君潜没什么耐心地问。
    没有人回答。
    “......老太太让奴婢送点茶水进来。”半响,鸢菲有些发颤的声音传来。
    阮明姝松了口气,想同陆君潜说她已量好,就此告退。
    陆君潜问她:“做的是棉衣?”
    阮明姝想了想,突然俏皮一笑,漂亮勾魂的眸子眨了眨。
    陆君潜不由一怔。
    却听阮明姝回道:“小女不做男客生意,将军若是缺冬衣,只能另请高明了。”
    被捉弄了半天,陆君潜脸上竟不见丝毫恼怒,他依旧神色如常,淡漠得很。
    阮明姝既失望,又庆幸:敢捉弄陆将军,实在大胆了些。
    “小女先......先告辞了。”阮明姝意图溜之大吉。
    身子还没来得及转,陆君潜长臂一伸,大掌已如铁箍般擒住她的腰。
    “不想死就别出声。”低沉的声音靠在阮明姝耳边。
    阮明姝如坠冰窟,双目因难以置信而瞪圆。
    *
    鸢菲捧着茶盘,像没看到两人异样的姿势般,径直缓步走来。
    陆君潜伸手轻抚怀中人的娇颜,眸中一片冷漠,英俊冷酷的面容却越压越近。
    阮明姝的身子因惊恐而颤抖,终于绝望地闭上眼睛。
    陆君潜凉薄的唇.....却没有印上。
    “啪——”茶盘飞落摔得粉碎。
    一阵天旋地转,阮明姝被甩在地上,撞得眼冒金星。
    清醒过来时,见鸢菲正握着匕首朝陆君潜袭去,招招狠绝,以死相博。
    阮明姝被突如其来的剧变惊住了,不过很快便回过神。她可管不了两人谁死谁活,爬起来就要往外跑。
    谁料刚站起来,膝盖一软,剧痛之下又跪倒在地。
    “咻”地一声,闪着寒光的利刃被陆君潜打飞,从她身侧飞出,再差分毫就能割下她的耳朵。
    鸢菲显然不是陆君潜对手,几招就被打得滚到在地,口喷鲜血。她爬起身,看向毫发无伤的陆君潜,又恨又惧。
    今天恐怕难逃一死,她咬咬牙,索性放手一搏,突然一个前滚后起身,擒住且爬且行往外逃的阮明姝。
    “不要!别别,有话好好说......”锋利的金簪抵在喉咙上,像是特意制作的利器。阮明姝吓得声音都变了。
    “鸢菲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 有什么事冲着陆将军去就好,后半句话阮明姝未说出口,已经被鸢菲喝止了。
    “闭嘴!”鸢菲说完往她锁骨处一刺,拔出后又重新抵上她喉咙。
    阮明姝哀叫不已。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鸢菲朝负手走来的陆君潜威胁道。
    陆君潜放佛没听到般,鸢菲心中一阵绝望。
    “我不能死,父亲和妹妹还在家里等我......”阮明姝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将军,救救我!”两行清泪流下,她向陆君潜哀求道。
    陆君潜微微皱眉,停下脚步。
    鸢菲见状,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颤声道:“我不想杀她,只要你放了李峪,我就放了她!”
    说完染血的金簪威胁地晃了一下、
    陆君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哭成泪人的阮明姝,语气竟有几分温柔:“你叫什么?”
    “阮.....阮明姝。”生死一瞬,阮明姝脑子飞快地转着。如果她说愿意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陆君潜肯救她么?阮明姝一点信心也没有,可除此之外,她一时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阮明姝,”陆君潜又开口了,郑重许诺:“我会叫人给你烧纸的。”
    第11章 我不喜甜
    锋利的金簪狠狠插进喉咙,热血喷溅,满天血红......
    “啊!”阮明姝惊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额间皆是冷汗。剧烈的动作扯动了锁骨下的伤口,疼得她直抽气。
    “阿姐!”阮明蕙听到动静,也顾不得点灯,摸着黑跌跌撞撞跑来。
    借着月光,阮明姝看到妹妹担忧焦急的神色,心底反而踏实起来——
    她还没死。
    “我没事.....”她握住妹妹伸过来的手。
    “姐姐又做噩梦了。”阮明蕙用袖口轻轻替姐姐擦去汗,心疼道。
    “毕竟......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阮明姝拍着她的手说道。“你别担心,快回去睡觉吧,这些天铺子里的事都叫你一个人打理,别累着了......”
    “我不累,绿绮她们都在帮我。”阮明蕙摇摇头,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撑起这个家,叫姐姐少操点心。
    阮明姝隔着白棉中衣碰了碰伤口:“已不觉着疼了,只有点痒,伤口在愈合呢。”
    想起那日在陆府的遭遇,阮明姝依旧心有余悸:
    当陆君潜说出会叫人给她烧纸后,鸢菲将金簪高高举起......阮明姝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倒过去。
    可鸢菲不够狠心,她与阮明姝无冤无仇,到底还是迟疑了。
    就这么犹豫的瞬间,陆君潜负在身后的手突然掷出利刃,打掉了鸢菲手上的金簪......
    再后来,不知何时已经潜伏屋中的护卫飞身而上,轻松制住了手腕被整个穿透的鸢菲。
    *
    阮明姝叹了口气,她锁骨下的伤口其实极浅,想来鸢菲也是不愿伤她。但莫名其妙叫她受如此折磨,心中没有埋怨也是不可能的。
    那日,她对慌忙赶来的陆老太太可谓是撕破脸皮、不留情面,气话真心话一股脑全说了。
    老太太一边看着要害自己孙子的“忠仆”,一边受着阮明姝的冷言冷语,那神情......
    阮明姝现在想想,竟有些不忍。
    好在陆家后来并未为难她,甚至遣人送了些银子药品到铺子里。
    阮明姝让妹妹悉数退回了,她今生都不想再和陆府扯上什么瓜葛。
    *
    次日清晨,一家人整整齐齐吃了顿早饭。
    自打阮明姝受伤,近半月的时间,阮秀才也不外出了,每日跟在大女儿身后,端茶倒水都不让丫鬟动手,他亲自来。赵奚更不必说,若不是阮明姝谎称她路上遇见抢银子的,被陆府救了,恐怕要提刀去陆府拼命。
    因大夫也说阮明姝只是轻伤,如今已大好,众人都放下心来,一起说说笑笑。
    赵奚却突然放下筷子,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义父,阿姝,蕙妹。”
    他语气如此反常,众人齐齐止了说笑,不安地望向他。
    “我......我骗了你们。”他一咬牙,终于说出来。
    阮明蕙心中“咯噔”一下,无数猜测涌了上来:完了完了,这几日小哥古古怪怪,果然是有事瞒着。到底什么事呢,他其实是逃犯?是西戎探子?还是他在外面闹出人命了.......
    阮举人故作轻松道:“小子,一家人不说二话,既有事瞒着,现在说了便是。”
    “我爹娘确实去世了,但还有个哥哥,并不是无家可归。”赵奚羞愧地低下头。
    “啊?”红绫讶然出声,但主子们都没说话,她赶紧闭嘴。
    阮明姝轻轻叹了口气,倒不是很惊讶。
    赵奚说自己母亲是汉家女子,父亲是西戎人和汉人的混血,这她是信的。可他说自己随父母逃灾荒来的京城,无家无田,却经不起推敲。
    一个胡儿串子,写得手好字,诗书五经都读过,这可不是需要逃荒的穷苦人家能做到的。再有,所谓穷文富武,富裕阔绰家的男孩才能学习骑马射箭,比如阮举人,也是阮家未败之前才学的御马。
    “所以呢?”阮明姝问。
    赵奚头垂得更低了,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我哥一定要我回去一趟。”
    “就这?”阮举人一颗心提起又放下,近来他可再不能受刺激了。
    赵奚点点头,恳切道:“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回来。”
    “臭小子,吓死我了。”阮举人气得往他头上一拍。其实方才他心里同阮明蕙一样,瞎猜了半天,连自家因包藏敌国奸细被砍头的情节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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