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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这是死胡同。”
    “儿啊,你自己逃去吧,莫让娘亲把你连累了。”
    “娘,不准胡说,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我的儿啊,娘实在是走不动了,娘求你了,你自己逃命去吧,娘这把老骨头不能连累你啊。”
    “娘你上来,我背你。”
    “不,不,不,我的儿,你快走。”
    “娘……你上来,儿求你了。”这时远处传来赵丁的大嗓门,而死胡同里的母子,听到声音更加慌乱起来。
    我明显的听到儿子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那种艰定不移的至孝。我要救他们吗?听他们的声音就在死胡同口,当初我也是在那里被赵丁抓住,然后得了这座屋子。我要救他们母子吗?
    “那边,那边去看看。”
    “儿子求你了,娘啊,你快上来。”
    “呜呜呜……我的儿啊,你快些走吧,不要管娘啊……呜呜呜”
    我听到胡同口越来越吵杂,情势也越来越急迫,救还不是不救?救还是不救?母善子孝?我能救为何不救?想到这,我立马冲出书房,一把打开后院的门,跳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对母子。
    我粗略的打量了一眼,只见这对母子衣衫破破烂烂,母亲还稍稍好些,儿子的衣衫几乎已经成了布条。他二人看到我的头颅从死胡同的院门中伸了出来,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我听到赵丁的声音越来越近,知道要救他们,已经刻不容缓,赶紧朝着他们母子招了招手,小声的说道:“快进来我这里避一避。”
    母亲听到这话,惊恐的眸子先是呆滞了一会,马上就涌出莹莹雾气,干枯的嘴唇上下蠕动,一时间说不出话。
    我见他们还愣在原地,急的跺了一跺脚:“你们到是快点进来啊,再不进来,他们就要找来了。”
    那男子听到我这一催,方才清醒过来,见他眼中飞过无数猜忌之后,最后还是一把抱起母亲,冲进我的后院。
    门一关上,我就听到赵丁的声音传来。
    “刚才好像看他们往这里来的,怎么不见了?他娘的,快给我劳子搜,这个人一定要给劳子搜出来,他娘的,居然敢跟官爷动手,不搜出来,今日谁也别想回家。”
    “赵爷,这是个死胡同,那人该不会躲到别人家里了吧?”
    “有可能,去,把这里的住户全都搜一遍,劳子生要见人,死要生尸。”
    “诺。”
    来的人还不少,我心里一惊,我救人,救出麻烦来了。他们还要挨家挨户的搜,这下怎么办?刚才赵丁还来叮嘱过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搜这里。
    我贴在后院门板上听赵丁他们的动静,到是没留意进来的母子。猛的一下我的肩被轻轻拍了一下,才想起他们还站在后院。
    “多谢公子相助,但我不能连累你,我这就带母亲离开。”男子扬着刚硬的脸拍了下我的肩膀后说道。
    我回头打量,这才看清这对母子的长相。头先听到这母亲的声音,就感觉这个妇人,很慈祥,果然如此。只见她方脸长耳,宽鼻厚唇,饱满的前额,雾气重重的眼眸滚着泪花,可惜消瘦了些,否则只要再胖些,这个妇人看起来就很福态。
    再看她的儿子,虽然衣不遮体,但脸上却有一股浩然正气,也许是因为他方方正正的脸颊,也许是因为他浓黑的剑眉,也许是因为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眼看去,第一感觉就很正气,虽然个子并不是很高,但也超出我一个头呢。
    我想了想,朝着他们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叫他们跟我来。
    把他们带到前院的客厅,我才小声说道:“他们好多人,你带着母亲又怎么逃的掉。”刚才他们母子在胡同里的对话,我是一字不漏的听见了,再看从后院走到前院这几步路,我就发现妇人脚下虚浮,像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若不抛弃母亲的话,早晚会给赵丁抓住的。
    “那我也不能连累你。”男子咬牙,看着母亲苍老的手背,眼里的那种艰定,让我感觉自己到底没救错人。
    “他们应该不会来我这搜。”我诺诺的偏头思索,如果赵丁真的带人来搜,我再想想办法,既然料三和料一走之前将我托付给他,他多多少少都会给我点薄面。
    母子听完我的话,诧异的对视了一眼。母亲苍白无力的低头抽泣,布满皱纹的双手不停的擦式眼里的泪花,嚅动着干枯裂开的双唇说道:“我儿说的对,多谢公子的好意,如果要是连累了公子,我们母子就是死了也不安心。儿啊,我们还是走吧。”
    这是一对怎么样的母子?明明已经山穷水尽,却还生怕连累了别人。虽然我来这不久,但人性这种东西,上下五千年都没能改变,更何况这个弱肉强食的三国?再看他们母子情况实在是糟糕,我想来想去,还是绝定冒个险。
    好人是要有好报的,看到他们母子,我就想到自己来到三国的这段日子,自己不也是苦的衣不附体么。
    “既然我救了你们,我就要救到底,我不怕告诉你们,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我小声的说道,并从桌上倒了杯白开水递给老妇。
    虽然我胆小,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无论是现代还是三国,好人总是要比坏人要多,像曹操那种猜忌心重的人,上下五千年,只怕也出了他那么一个吧。
    母子两听完我说话,眼里马上又流露出惊恐之色。尤其是母亲,硬生生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抬起步子就要走,嘴里忙不跌的说道:“儿啊,我们不能连累他呀,儿啊,我们快走吧。”
    男子看着颤巍的母亲,再看看我,眼里闪过很复杂的神情,最后还是跟了上去,扶住母亲往后院走去。
    到底是没看错人,既然这对母子心性这么纯净,说什么也要冒险一救的。
    我绕了过去,挡住母子说道:“不会连累我的,我也不怕连累,老妈妈你别担心。喂,你快扶着你娘亲跟我来。”
    我想起南房曾经是间小黑屋,里面有不少死角可以藏人的,比如说床底下,床缦后面,这些地方都可以藏人,一会万一赵丁要来搜人,那个地方,想来也比较安全。
    母子两先前还不肯,特别是老妇,一直抽泣着不愿连累我,死活不肯进我南房去躲躲,后来我让她儿子强行拖了进去,并恐吓她,如果真被搜了出来,那才叫连累我,所以千万不能出声。
    刚把他们母子藏好,我就听到前门用力的拍门声,并传来恶狠狠的喊声:“开门,开门,官爷搜查人犯,速速开门。”
    听这声音不是赵丁,我怵了一下,深呼了几大口气后,才怯懦的跑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点缝,就被外面的两个浑子用力的拿脚踹开,并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娘的,叫你开门,都开了半天,是不是窝藏了流民罪犯?”
    门被踹,我又站在门后,一时不查,我也被踹了个底朝天。想我什么时候被人踹过,真是气死人。我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圆睁着眼睛瞪向这两个官兵,正要说话,就被他们抢骂道:“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想死是不是?”
    他们这一抢白,硬生生的把我气的有些内伤,好嘛,正好试试赵丁有多少能耐。
    “我赵丁,赵大伯咧?你们这样拿脚踹我,赵大伯要知道了,定不饶你们。”我气呼呼拦在门前说道。
    这下我到是看到了,这两官兵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三变。其中一个稍胖的立马转头对稍瘦的人轻声嘀咕道:“快去把赵爷请来。”
    我听到他们要去请赵丁,心知这搜我这里的事,只怕就要风平浪静了,一会我装装委屈看看。想着想着,我就开始酝酿情绪,故意在脸堆满了委屈,只等赵丁一出现,我就告状。
    留在这守着我的官兵看我不急不燥,反而还一脸委屈,似乎马上就要撒豆子一样,神色慌了几慌,暗思,莫不是自己真是倒霉的碰到赵爷的亲戚,如果真要是亲戚,那今天这脚,只怕要被赵爷给废了。
    他这头这么一想,神色就越是难堪,连进门想搜查的意识都没了,只是握着刀,犹豫不决的看着我。
    不消片刻我就看到五大三粗的赵丁带着刚才去报信的那个瘦子走了过来。赵丁远远的看到我一脸委屈的站在门口,抱着肚子扁嘴巴,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自己手下怎么办事,没有人比赵丁更加清楚,不用问,赵丁就知道这要死的朱奎,把人家黄硕给踹了一脚。他娘的个狗东西,黄硕那身子板那经的起他这么一踹,要是踹出个事来,以后料三和料一回来,怎么跟人家交待。
    “他娘的狗东西,劳子的侄儿,你也敢踹?”赵丁还未走近,就已经大发雷霆,嗓子粗的直逼面门。
    “啊……真是赵爷的亲戚啊,唉哟,赵爷消气,消消气,我们这不是不知道嘛,下次再也不敢了。”胖点的脸色一苦,赶紧点头哈腰的陪不是。心里暗骂自己倒霉催的,抓个流民都能犯了赵爷的忌。别人不知道,可他们这当差的没谁不知道,赵爷这人,平日里可是最护短的,这下可真是倒霉催了。
    我继续装委屈,本来就酝酿好的眼泪,马上就流了下来。
    “狗东西,那只脚踹的?劳子砍了他。”赵丁看着我眼泪都流了出来,气的把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就要去砍那胖子的脚。送信的那个瘦子,吓的脸色大变,屁滚尿流的跑到正街上,远离赵丁。
    胖子吓的赶紧抱头鼠窜,嘴里只喊着饶命,饶命。
    这一闹,我再也哭不下去了,委屈也装不出来了,弱弱的咽了口口水后,轻声喊道:“赵大伯,算了吧,他们也是为了办公事,都怪我,跑来开门的时候,瞅了几眼,所以开门慢了点。”
    赵丁一听,更加气的不行,一张脸乌漆抹黑的,提着佩刀继续照砍,嘴里吼道:“当然要瞅清楚才开门,这狗东西,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了,不砍了他的狗腿,我就不姓赵。”
    吓,这狠话都出来。看他那架势,真真的是要砍人腿啊,那胖子和瘦子,吓的身如抖糠,狂呼着救命,往外街那边狂奔。
    我连忙拉住狂飙中的赵丁,顶上脸上的黑线说道:“赵大伯,我真的没事,求求赵大伯别怪他们了,赵大伯。”我可没想到要这么闹,眼下赵丁这火气,实在让我很无奈,又感到有分窝心。虽然赵丁五大三粗,但却是只认死理的人,只要他答应的事情,就会拼命去做,总的来说,这样的人,并不算坏人,算起来,还算好人呢。
    赵丁的衣袖被我拽住,又听到我接近撒娇的说话,眨了眨眼,迟疑了会,才骂骂咧咧的把佩刀收了回去。
    “幼儿,下次谁敢再这么欺负你,就告诉我,哼,那两个狗东西,等我回去让他好看。”
    “赵大伯,你别生气了,我都不哭了,大伯说了,只要赵大伯在这里,我就安全的很,果然是这样的,我还正在想,过些日子,等赵大伯不忙了,去看看赵大伯,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就得罪了赵大伯的手下,以后我要看见他们,也不好面对不是。”
    赵丁听我说完,脸色这才稍稍好转。
    “你赵大伯我是个粗人,不及你大伯三伯识文懂礼,嘿嘿,既然你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快进屋去,刚才个流民露网了,你可千万要小心点,知道吧。这些人啊,个个都穷凶极恶的,你一个人住,总之一定要小心。”赵丁挺挺肚子,因为听到料一说有他在,我会很安全这句话,让他感觉很不错。
    说完转念一想,又接着说道:“要不,你还是先去我家住一几天,等这风头过去了,再回来,你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听他这一说,我神色微微一变,咽了口口水赶紧接话:“不敢麻烦赵大伯,我料大伯早就安排好了,过两日我家就会差两个人来陪我的。”
    “哦,这样啊……”他声音拉长,像是又思索什么一样偏了下头。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心里一惊,后背有些湿润起来。
    就在这时,对面街口急速的奔来一个官兵,所着衣物同刚才那两个官兵相同。只见他急匆匆的跑到赵丁前面,只拿眼瞅了我一眼,便气喘不定的附在赵丁耳边说道:“赵爷,安子死了,大人说这事交给赵爷你去办,你看,现在是回去,还是?”
    赵丁神色没变,只是眉梢往上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便说:“那就先回去吧,办事不利,死了也是白死。
    那官兵听完嘴角微微一扬,低头哈腰的说道:“是,是,赵爷,这位小哥是?”说着那双谄媚的小眼又扫到了我身上。
    我赶紧朝着他笑了笑,恭谦的往赵丁身后移了移。
    “我侄儿黄硕,以后看到有人欺负他,那就是欺负我。”赵丁双后往后一背,哼哧哼哧的瞟了些自己的跟班。
    那人眼睛闪了闪,立马知趣的向我抱了抱拳,笑哈哈的说道:“原来是黄公子,小人眼拙,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李原的地方,尽管说,尽管说啊,哈哈哈。”
    人模狗样。看他这幅嘴脸,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心里虽然蛮鄙夷的,但又不得不嘘唏这个世道,只怕也只有这种嘴脸,才能保的平安吧。一时间我有些感慨,也无意再跟他们多纠缠,对于刚才李原来报说有个叫安子的人死了,我也没感到奇怪。这个地方,死个把人,那真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
    没想到这么一闹,他们竟然连门都没进,不管怎么样,那对母子算是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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