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我不由就想起昨晚和上午……
还真是荒唐,当初我的初吻莫明其妙的给了习祯,如今,我的初夜却是……
清风抚过,倒底还是抚不平,我激荡的内心,也退不去,脸上的灼热。
看到躺在床上浑然不知的黄岚,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挥也挥不去。
“小姐,我看那人不如习公子,千万不要答应。”鱼儿扶着我在黄岚的床边一坐下,就立马说道。
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好像要嫁人的人是她一般。
我叹了口气:“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如习祯?”
鱼儿撇了下嘴说道:“他全身上下,全是寒儒打扮,一看就知道家道落破,再说长相也没有习公子俊美,跟习公子比起来,那是云泥之别。再说了,习公子对小姐怎么样,都快半年了,大家都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放着现成的不要,干嘛要重新再配一个还要差的。”
是啊,都半年了,黄家的下人要跑的,早跑光了,现在留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本来以为小山也会走的,毕竟小山还年轻,可到底小山还是留下了。
算来算去,诺大的黄家也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
这小半年来,习祯天天晃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我什么也不管,也不问,庄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习祯放学之后过来一手打理的。
怪不得鱼儿如此偏向习祯,估计就连小山和尹牙只怕心里也早就认定了习祯这个姑爷了。
“鱼儿,都快五个月了吧,看看,都显肚子了。”我故意岔开话题,把话引到鱼儿肚子里的宝宝上。
鱼儿一听我说起肚子里的宝宝,神情立马柔和了下来,都说女子要生儿育女才显母爱,果然如此。
“是啊,小姐,奴婢今天早上还感觉到他在肚子里动呢。”说起这个鱼儿满脸的柔情和爱意。
当年我还担心尹牙的xin教育普及不好,现在连孩子都造出来了,时间当真是过的好快。
“真好,鱼儿就要当娘了,尹牙也要当爹了。当初爹爹安排的这门婚事,当真是一点都没错。”我淡淡的笑道,一边转过脸去看沉睡中的黄岚。
哥哥,你现在要是醒过来,那有多好啊。
鱼儿听到我提起黄承彦,刚刚的柔爱立马暗淡了下去。
“小姐,我去花厅看看。”鱼儿不傻,特别是成亲之后,心性明显的变的细腻了很多,刚才我岔开话题,她又怎么不知道。
我知道鱼儿是想知道什么,但我心中决心已定,别人又怎么可能动摇的了。
鱼儿走后,我看着黄岚,不经意间就想起一句话,女人做的再好,不如嫁的好。
陪着黄岚说了很久的话,红楼梦早就讲了无数次了,这回,我笑着跟黄岚说西游记,说到大闹天宫,才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扭过头去看,正是一身锦袍青底细纹的习祯。
他身后的夕阳照了进来,将他修长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背着光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却知道,他脸上有淡淡的忧伤。
那种忧伤,是从身体里散发的,不用看,只需用心体会便就知道。
“你来了。”
习祯修长的身子轻轻一抖,声音有些暗哑道:“你知道我要来?”
我笑了笑回道:“相处都半年有多了,虽然我一直在逃避,但并不代表不了解你。”
以往有如星星一样明亮的眸子,立马淡了下来,习祯幽幽的说道:“出去走走吧。”
我越过他修长的身体,眯着眼看了看淡桔色的夕阳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当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感觉到习祯听我说完,神情更加暗淡了,就连身形也变的有丝脆弱。我的心微微揪痛。
一前一后,我随在习祯的身后,双眼无意识的看着地上拖的老长老长的影子。
影子能叠在一起,人,却不能叠在一起,错过了,到底还是错过了吧。
习祯,对不起。
两相步行,双双无言,一路走到庄子的后花院。
微风送过,花红柳绿,纷纷在风中摇曳生姿,原本应该浪漫无比的背景,此时却显的黯然失色。
“孔明说,你答应了。”习祯在人工所建的湖边停了下来,也不看我,视线停在湖中心的两只野鸭上。
春回燕归,连野鸭都亲亲我我,准备养育下一代了。
“嗯。”我淡淡的应道,扶着一边的杨柳树,缓缓的坐了下来。虽然习祯走的很慢,但我挫伤的脚还是有些痛。
习祯咬紧牙关,最后还是克制不住的偏过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问道:“为什么?”
要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诸葛亮告诉我,有些人和事,不是想避就能避的掉的。
对上习祯愤懑的视线,我说道:“命,命中注定。”
习祯一听,黑白分明的双目再也压制不住的飘出一丝血红,宽宽的袖袍猛的一挥,捉狂的吼道:“胡说,更本就没有什么命中注定,月英,你说谎,是不是诸葛亮用了什么卑鄙的计谋?是不是他威胁你,月英,你已经到家了,不用害怕,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诸葛亮故意设下圈套?”
他的狂乱,出乎我的意料,认识习祯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捉狂,他又唤月英了,因为我吗?
“月英,你别害怕,他诸葛亮就算再智慧过人,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寒儒,告诉我,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他,我能保护你,我们习家能保护你的。”习祯突然扣住我的肩,他有些赤红的眼睛正对上我的眼睛。
看到他这样,我的心揪的更加紧,更加痛。只是习祯话里有话,看来这半年来,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怪不得在山上,诸葛亮说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都和我有关。
是习祯,是习祯给了我半年缓解的时间,让我无忧无虑的过了半年,尽管现在,我还不知道这半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足已让习祯认为诸葛亮能拿此威胁我下嫁给他,但此时,我是真的很感谢他。
“习祯,谢谢你。”我对着他的视线,宛宛一笑,虽然,笑的很干,很涩,但却发自我的内心。
“我不要你谢我,我一直以为你知道,你明白,你了解,原来,你不知道,你不明白,你不了解,月英,我要的不是你谢我,你懂不懂。”习祯松开我,挫败的低吼,究竟是他错过了,还是我真的不懂?一颗心明明白白的摆在她的面前,为什么她却看不到?
明明扣着她的肩,但为什么感觉她很飘渺,似乎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散?明明她并不美丽,但为什么,她一直莹莹绕绕,缠绵悱恻在他心间驻扎了十几年?
习祯的话,让我苍白的无语以对,曾经何时,我确实有想过跟他在一起,虽然我的灵魂不是古代人,但女人的矜持让我选择漠视,等待他真正表白的一天,可惜这一天,来的这么晚。
如果没有昨晚,如果没有那媚蛛,如果没有那陷阱,如果时间能倒回,习祯的表白,我一定会兴喜若狂。可偏偏没有如果,他到底还是晚了。
我不言,木然的坐在岩石边,视线落在湖中心那对交颈缠绵的野鸭上,心疼的宛如刀绞。
一直相对无言,鱼儿和尹牙他们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地平线出现一道暗蓝的莹光,月亮悄无声息的挂上树梢,习祯才嘶哑的说道。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吗?那时你就是一身男儿打扮,当时我真的以为你就是男孩,跟着你爬树,我爬不上去,你坐在树梢,一边拿树枝打我,一边说我是个无用的书呆子。我当时很生气,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重话。”说到这习祯看着月亮笑了笑,那笑容变的好温柔好温柔。
我静静的听着,不敢打断。
“后来我到底还是爬了上去,正要向你炫耀,却一脚落空,跌进湖里。当时我吓的手脚乱舞,你想也不想就从树上跳下来,把我救起来,还朝我踢了几脚,说我还是一个不中用的书呆子。后来我们被娘亲拎了回去换衣服,这才知道,原来你是女孩。”
原来黄承彦一直把黄月英当男孩子养,怪不得那天修书给舅父的时候,习祯说十年前英姿飒爽的黄月英。
既然他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去习府时,他不说破,而是顺着喊硕弟?
听着习祯一点一点的回忆,大多都是儿童时的事情,我估计当时是黄承彦带着我去习府拜访时的事情,没想到他记得好清楚,就连那时黄月英是什么打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难道说,他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对黄月英情根深种了吗?
可惜我不是黄月英,我不是本尊,想到这,我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话也梗在喉间,痛的我吸不过气。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们十年后再见,我明明知道是你,却不相认,对吗?”习祯这时满嘴的苦泡,慢慢的转过身,看着我。
正对着月光,我能看清习祯面上的所有表情,那种淡淡的伤疼和美好回忆一般的甜蜜,复杂的印在他的眼底,我点了点头,静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因为你小时候,让我受尽了从来没有受过的屈辱,加上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记得我了,一点也不记得我了,所以我顺着你,我藏着同样很卑鄙的想法,想将小时候的屈辱从你身上再讨回来。”说到这,习祯的瞳孔缩了缩。
过了片刻,他又接着道:“屈辱还来不急要回来,我就发现,原来,你在我心里早就生了根,发了芽,那么的深刻,那么的稳固,但我又不心甘。”
习祯笑了,笑了很苦,很涩,停了停,又接着说道:“其实我错了,对不对?我的不心甘让我错过了你,对不对?”
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细弱蚊呤。
听他说完,我的心也越来越疼,我分不清到底是本尊疼,还是我在疼,也分不清,习祯爱的到底是十年前的黄月英,还是现在的我。
我摇了下头:“不是你的错,是老天爷开了个玩笑,我们有缘无份罢了。”
习祯跟着摇头,一股不说明白,就誓不罢休的神情:“月英,今天你不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一辈子都不心甘,十年情根深种,如今你连个理由都不给我,我怎能心甘?月英,告诉我,是不是诸葛亮威胁你?”
“这半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以为诸葛亮能拿来威胁我?”我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习祯错愕,神情呆滞起来。
“他没有说?他既然没有说,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习祯避而不答,焦急的等待我的理由。
此时就是兵马刀剑在前,习祯也顾不上,他只想知道我要嫁给诸葛亮的理由。
我叹了口气,难道我告诉他,是因为失身给诸葛亮,所以才要下嫁吗?
“你别问了,对不起习祯,真的对不起,不是我不给你理由,而是这个理由我不能说。”
习祯怒了,反手又紧扣住我的肩膀,将我用力的揉进他的怀里,愤怒的低吼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命,这就是命。”我无奈,一只手揪着胸口,就想推开习祯。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嫁给诸葛亮,但打从心底的保守思想告诉我,既然已经答应嫁给诸葛亮,就要为他坚守贞洁,像这样的搂抱,是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
我的轻推彻底激怒了习祯,就在刚才,还满脸回忆温柔如斯的习祯,片刻间宛如狂风暴雨,粗鲁的扣住我的后脑,封住我的嘴唇,一寸一寸的攻城略地,不假思索,粗暴的索取。
我完全被习祯的举动惊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想反抗。
却发现自己挣脱不了他的禁锢,什么时候习祯的力气变的这么大?
他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那么温和,那么斯文,原来男人发怒发狂的时候,也可以变化为狼。
挣脱不了习祯的禁锢,此时我只能任由习祯粗暴的倾覆。
一开始习祯还只是粗鲁的在我口中索取,到后来他越来越疯狂,一只手竟然摸到了我胸前。
我倒抽口凉气,脑子里显现的是习祯疯了,他真的疯了。
我开始使尽全力的挣扎,将力气全都聚集到掌心,想也不想的给了习祯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彻后院,惊动了在某处已经歇息的野鸭,“呱呱”几声惊叫,展翅飞出后院。
习祯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因为挣扎而凌乱的我,手慢慢的从我胸前离开。
他一停下来,我急骤的喘了几口气,拖着刚才被他碰的痛骨的伤脚,迅速后退,直到确认他再次发狂也禁锢不到我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这时我明显的看到习祯眼里又疼,又懊悔的眼神。
“对不起,我……”
我心软了,他的眼神让我心软了,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深爱着我,如果不是深爱,他又怎么会失去理智。我打断他的话说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有,你还是习祯,我还是黄硕,我们还是好朋友,只要你愿意。”
不能嫁你,但愿我还能做你的朋友,虽然我知道这对习祯很残忍。
习祯摇头,头低了下来,手也垂了下来,挫败而无力的靠在柳树上。
“理由,我要理由,你一天不告诉我,我追你一天,你一个月不告诉我,我追你一个月,你一年不告诉我,我追你一年,至到你告诉我为止。”
我在心里呐喊,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你一定要知道吗?好,我告诉你。”我揪着心后退几步,我实在不知道,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会怎么样,但若不告诉他,他这个样子,更加让我内疚。
十年的深情付诸一空,而当初我并非对他无情,这种内疚就像附骨的虫子,在撕咬我的心脏,将心比心啊。
习祯抬起头,眼睛恢复了一些清亮,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我爹临死之前,把我嫁给了诸葛亮,这就是理由。”我咬牙,祈连山的事情,永远都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急迫之下,我只得把父母之命给搬了出来。
习祯那会相信,眸子里果然露出愤懑之色:“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那日爹爹不见,我带着林业冲到襄阳庞府找爹爹,爹爹没找着,反连累林业惨死,当时诸葛亮把疯癫的我带出襄阳,并陪同我去鹿门找爹爹,当时什么情况,你应当知道。那时若没有诸葛亮帮我,我根本就见不着爹爹最后一面。我连累了这么多人,害的哥哥成了活死人,气急攻心连累了娘亲,后来又连累爹爹,我这不孝女,难道连最后的父母之命也要违背么?”
我说的半真半假,但其中的隐痛,却是真真实实。
我摇着头,边说边往后退,最后转过身背对着习祯说道:“我连累的人太多太多了,对不起的人也太多,你的深情,我只能说对不起,若有来世,我再还你这份情,但这一世,我是绝对还不了,爹爹最后的遗言,我一定要遵守,所以,这是命,这真的是命。”
古人对父母之命,看的很重,特别又是这种临终遗言,习祯顷刻间如同被雷劈一样,修长的躯体晃了三晃。
命,果真是命?那日如果他在,就轮不到诸葛亮,这真的是命吗?
顷刻间,习祯突然感觉胸口窒疼,耳边风声没了,突然间一切都变的静悄悄,天地在眼前猛的开始旋转,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