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嫤娘呆坐了许久……
直到秀儿小心翼翼地过来请示她,要不要摆饭时,嫤娘这才回过神来。
这么快?天已经黑了?
她连忙一迭声地吩咐秀儿摆饭。
秀儿拎着食盒进了东屋,叮叮当当地摆着盘碗碟筷。
这时,院子外头响起了柱儿拍门的声音,“碧琴姐姐,秀儿姐姐?快开门,郎君回来了。”
碧琴担忧地看了嫤娘一眼,走去开了门。
嫤娘站在堂屋门口的台阶处,有些六神无主。
气宇轩昂的田骁大步流星地踏进了院子。
“二郎……”嫤娘低唤了一声。
田骁疾步走了过来,将她揽进了怀里,见她仍然穿着早上进宫的那一身衣裳,面上的妆也不曾卸了,不由得双眉紧皱,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人为难了你?”
嫤娘抬眼看向他。
也不知怎么的,她心中难受至极。
都说女人的美貌是天生的武器。可由始至终,她的容貌却给她,也给他,都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早在汴京时,先前的胡华俊、后头的赵德昭……到现在,都已经来到金陵了,居然南唐王李煜又……
当然,或许李煜只是将她当成笑柄,并没有将她视为绮思的对象,仅仅只是为了与小周氏调笑的缘故。
可是,这事儿也绝不能瞒着田骁。
万一因为她,坏了田骁的大事,坏了大宋朝的事……
“二郎!”
嫤娘又喊了他一声,可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她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田骁心中已经百转千回。
他太了解她了!
他的小妻子虽然年轻,却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此时却是这样一幅六神无主的模样,显见得,她定是遇上了为难的事。
再想想,她今儿可是跟着皇甫夫人进了宫的!难道说,是宫里的人为难了她?
赵光义在南唐后宫里当然有眼线,所以,田骁已经通过眼线,知道了后宫里的事……他的小妻子与小周氏相谈甚欢,张洎夫人失宠被小周氏赶出了正殿……
可是发生了某些,眼线所不知道的事吗?
田骁心中一沉。
但他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紧张的模样儿,毕竟她已经够紧张了的。
于是,他微笑着搂住了她的纤腰,带着她进入了内室,还挥退了秀儿与碧琴。
二婢对视了一眼,替他二人关上了房门,一个去外头守着院子门,一个在外屋守着房门。
见屋里无人,田骁坐在了炕床上,令嫤娘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说说,怎么了?”他和声说道。
嫤娘心乱如麻。
她想了想,将今天跟着皇甫夫人入宫以后,张洎夫人为难她的那一段简明扼要地说了,然后说起了南唐君王李煜下朝时,也见了她与皇甫夫人、陈夫人等。尤其是将最后一段,她站在茶水房里等着宫女儿拿茶叶的时候,不经意听到李煜与小周氏的对话。
田骁默不作声,只是将拳头攥得紧紧的。
半晌,他才轻笑道,“你想得也真多……那李煜虽然偏安一隅,但到底还是个君王,后宫中不说三千佳丽,但有过恩宠的美人还是不少的。且你再看小周氏……小周氏的容颜,并不输与当年的花蕊夫人。就是你盛妆而出,恐怕也只是与小周氏不相上下……何况今儿你还遮去了七八分颜色,充其量也就是身段勾人了些,并不值得什么……”
嫤娘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二郎,咱们……走吧!”她低声说道,“再留在这儿,我,我……我真怕我会坏了你的事儿!还不如……”
“好。”田骁笑道,“咱们从现在就开始打理,收拾好手尾就走,好不好?”
嫤娘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问他,“真的?”
“真的。”他笑道。
“来,咱们先好好吃顿饭,”田骁笑道。
嫤娘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饭!
可转念一想,她是没什么胃口,可他却在外头忙了一日……且他的饭量又大,实在是饿不得。这么一想,嫤娘连忙站起了身,坐到了他对面的座儿上。
结果夫妻俩才拿起筷子就愣住了。
——桌上摆着的饭菜实在太丰盛!整只的花雕鸡,香酥八宝鸭,清蒸蟹粉狮子头,鱼胶花枝丸汤等等……
田骁笑了笑,端起碗来就大口扒饭。
嫤娘见他吃得香,原本不饿的,竟也有了些胃口,便替他倒了一杯酒,叮嘱他要少喝点;然后才举箸而食。
想来这些菜式,应该是皇甫夫人赏下来的。
不得不说,皇甫夫人的私厨,手艺确实比大厨房里的厨娘们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嫤娘就着花雕鸡的汤汁,也吃了个半饱,然后又逐一试了试其他的菜式与汤品,不觉就有了七八分的饱意。
田骁见她停箸不食,问道,“吃那么少?”
她摇摇头,“不吃了,饱了……我洗脸去,今儿魂不守舍了,从宫里回来也忘了洗脸卸妆,这会子只觉得脸儿油腻腻的……”
他也没勉强她,只说道,“用我给你调好的皂叶洗。”
嫤娘应了一声,径自回内室洗漱去了,因见时间不三不四的,小浴室里的热水也足,她索性洗了个澡,又洗了头。
吃饱了,洗净了……心里的话儿也尽数说与人听了,嫤娘心里轻松了好些。
回到卧室里,她看到田骁已经脱去了外头穿的衣裳,只穿了件中衣,趿着布鞋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看着书,不由得拿了把梳子走了过去,说道,“二郎……”
他闻言抬头,笑着将手里的书本放到了一边,接过了她手里的梳子。
嫤娘一滞。
她原也没想让他帮她梳头,可是……
嫤娘抿着嘴儿坐在了他的身边,将自己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留给了他。
内室里的窗子大大地打开着,一轮又圆又亮地明月挂在幽蓝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宁静安祥。
田骁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她梳理着长发。
大约是怕弄疼了她,他的动作十分轻柔。
嫤娘突然就有了些倦意。
“二郎,咱们临时起意来到南唐……说起来,已经三四个月了罢?”她低声说道。
田骁“嗯”了一声。
“那你在瀼州的差事,要紧吗?要说公爹手下……也肯定少不得你,咱们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嫤娘闲闲地说道。
“放心。”他轻声说道。
嫤娘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
他专注地看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地替她仔细梳理,仿佛正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容不得半点打扰。
“我放心着呢!”她又轻声说道,“……我跟你在一起,就没有担过心……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家了……”
“快了。”他继续轻声说道。
嫤娘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儿笑了。
看着妻子明眸皓齿的妍丽笑颜,田骁眼神一黯。
“吧嗒!”
他手里的梳子应声落地。
“二郎!”嫤娘突然惊呼了一声!
他下了榻,却将她横抱了起来,稳步朝大床走去。
“二郎?二郎!不要不要……”她捶打着他硬若铜骨一般的胸脯,娇嗔道,“……我洗了头,你瞅瞅这头发还没干呢……”
可田骁却已经朝她压了下来。
他手一扬,除去了她身上的纱衣,再一扯,那嫩嫩的鹅黄色抹胸就开了……旖旎美景顿时呈现在他的面前!
“二郎!”嫤娘粉面含羞,却仍想再次阻止他。
田骁低下头,含住了她雪峰顶巅的殷红果实……
“啊……”
嫤娘浑身一颤,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那双玉臂竟自动环上了他的修颈,还主动想将自己极度渴望温暖的躯体贴近他……
田骁尽情驰骋,并在紧要关头吻向了她的唇。
他牢记小娇妻的交代——她洗了头。
她洗了头,所以不能在头发还没干的时候就寝。
于是,这天夜里,他领着她,几次三番在欲海中浮浮沉沉,却并不愿意抽身而退,也不肯让她睡着……
直到嫤娘脱了力,实在被累得不行了,甚至半昏半睡了过去,他才罢休。
云收雨散。
田骁餍足地抱着温香娇软的小妻子,脑子里却一直在飞快地运转着。
那李煜还真是个色中饿鬼!早先他的发妻大周氏尚在世时,他便与小姨子小周氏偷情——那时小周氏恐怕才只十三四岁!再看看南唐后宫中的美人,听说李煜的妃妾,有封号的就不下三四十人,除了这些有名份的之外,估计这些妃妾身边的侍女有些也是承过宠的……
就这么个色鬼,居然还敢肖想嫤娘??
嫤娘容貌与气质都太出类拔萃了,掩饰容貌是无济于事的,想要彻底安全、平定……恐怕只有两个法子。
一是逃,一是战!
但是,逃……
嘿,他田守吉并非不识字,可偏偏就是不认得这个“逃”字什么写!
既不想逃,那就战!!!
田骁靠在床头,俊美如玉的脸上突然绽出了狰狞邪恶的笑容。
——李煜竟敢肖想他的小妻子?呵呵,真是作死!无论如何也要想个法子也让李煜好好尝一尝这夺妻之恨不可!
可是,谁敢夺南唐君王的妻子?
田骁眼珠子一转。
他想起了那位命丧皇叔赵光义之手,官家先前的宠妃花蕊夫人。
那花蕊夫人正是后蜀废帝孟昶的爱妾,孟昶降宋之后,官家一杯鸩酒毒杀了孟昶,跟着便公然宣花蕊夫人入宫为妃。田骁虽未见过李煜的继室小周氏,但听说小周氏容貌绮丽、有才华……既然如此,不如就在给皇叔赵光义递消息的时候,挟私将小周氏的情况说说?
皇室赵家的男人们,就没有一个不好色的……也许还等不到南唐国破,官家就能纳了小周氏?抑或是……皇叔赵光义也是个爱美色的,他之前亦与花蕊夫人有染,说不定这一次,赵光义会抢在官家之前,先纳了小周氏呢?
此番他受赵光义之命远赴南唐金陵府主持军务,因此是有权过问递回汴京的消息的。
——索性从明儿起,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将小周氏的消息递回汴京?
田骁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狠绝的光从他微眯着的凤眼中泄露出来。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低头看看……
还好,他的小娇妻正窝在他的怀里,睡得又香又沉。
她闭着眼、沉沉的睡着,小巧秀气的嘴儿微微嘟了起来,像个正在赌气的稚儿。
田骁哑然失笑。
这个小妻子啊,太招人心疼了……跟着他来了南唐,就跟关牢狱似的被关了三个月,也亏她性子静才能捱得住。且她还要在皇甫老贼和南唐王后小周氏的面前卖乖,真是不容易。
这么一想,田骁心中顿时生出了浓浓的愧疚之意。
他低下头,在妻子温热、透出些许汗意的面上啾了一下。
睡梦中的嫤娘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露出了一片雪白的美背。
田骁怜爱地替她拉了拉被褥……
只是,他到底有些不甘心那被褥遮去了妻子优美的后背。想了想,他朝她贴了上去,将手自她的腰间探向她的胸间。
他握着那团盈软温嫩的雪桃,随着兴致轻揉慢捻了好一会儿,这才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