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悠悠醒转时,已过了午饭时分。
懒洋洋起身洗漱,秀儿端了午饭过来,悄声告诉她,陈何二位夫人都过来找过她,但秀儿都依着田骁的吩咐,婉拒了陈何二位夫人的探视。
嫤娘一边用早饭……不,是午饭,就一边想,陈何两位夫人,到底谁才是张洎的人?还是说,其实她们都是?田骁说是说将计就计,但他又到底会使出什么样的计谋来对付张洎?
吃过午饭,横竖也无事,她便又歇了个午觉。
下午,陈何二位夫人又过来探视她了。
嫤娘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手帕子擦拭着眼睛。
陈何二位夫人对视了一眼,好脾气地陪着嫤娘,说了一番宽慰的话……这两人都对田骁在夜里出门的事充满了好奇。
“沈家妹妹,要说你与你家夫君来到金陵也不算时间太长……也就半年不到,怎么就和外头的人胡混上了呢?平日时,与他一块儿出去喝酒的人到底是谁?你认不认识?”何夫人问道。
嫤娘“泫然欲泣”地摇了摇头。
陈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呢?难怪……哎,妹妹啊,这男人的事儿,你可得好好上上心啊!你连他平日里结交些什么朋友都不知道,万一就是那些人带着他去了烟花之地寻花问柳的呢?你啊……”
嫤娘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地问了起来。
二人好生劝慰了嫤娘一通,见天色不早,这才告辞离开了。
嫤娘用手指绞着帕子玩。
可这天晚上,田骁在外院当完了差,只是使了柱儿回来和嫤娘说了一声,说晚上出去有应酬就直接出去了。
嫤娘不耐烦吃大厨房送来的饭食,就让秀儿做了一碗清汤面饼,下了点儿炒香的芝麻和香油,又教碧琴切了一盘子各式各样的果片儿。她便美美地吃了一大碗的汤面,又吃了一盘子的各式果片拼盘,这才让秀儿撤了碗碟。
觉得吃得有点儿撑了,嫤娘自个儿去院子里走了几圈,又吩咐秀儿烧水,她要洗发沐浴。
忙了一大通,等她洗了澡洗好长发,秀儿拿了干帕子一点一点替她搓干了长发之后,田骁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了。
嫤娘迎了上去,命秀儿将准备好的果盘呈上。
秀儿果然呈了果盘上来,嫤娘又摒退了她,一边服侍田骁吃果子,一边问道,“……你今儿又去逛花舫啦?”
田骁嘴里咬着块果子,看了她一眼,“咔嚓咔嚓”地将嘴里的果块嚼嚼咽下了,才说道,“……今儿那两个长舌妇又来了?”
嫤娘掩嘴一笑。
“陈敏(陈夫人的丈夫)与何治(何夫人的丈夫),初步查出来……陈敏与张洎是同乡,所以他更有可能是张洎的人……嗯,这梨子好脆,你也吃。”说着,田骁坐在了炕床上,拿起了一块梨瓣,喂给嫤娘吃。
嫤娘含住了那梨瓣,小口小口地嚼着吃,确实觉得清润甜脆。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田骁到底会怎么做,才能引导张洎夫人进入他设的局?
“二郎,你和我说说嘛,你到底怎么设计张洎夫人的?”嫤娘抱着他粗壮的胳膊摇来晃去的荡。
田骁最喜看她嘟着嘴儿撒娇的俏模样,当下就拿起了乔,还真就闭着嘴巴不肯讲了。
嫤娘心中一急,两条腿一先一后的压上了他的大腿,整个人都脆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还搂着他的脖子,还在他的面颊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又用嫡滴滴的声音一声声地唤着,“二郎!二郎……”
田骁这才心满意足了。
他抱着她的纤腰,说道,“李煜厌弃了张洎,本欲腰斩了他,结果却没有……你可知这其中的缘故?”
嫤娘想了想,说道,“是因为陈乔做保?”
田骁点头,“没错,就因为是陈乔做保,陈乔乃是南唐两代君王的托孤之臣,实在是德高望重啊……他说出来的话,李煜就是不想听,那也得给他陈乔几分面子。”
嫤娘眼珠子一转,失声问道,“你……你要将这祸水,引到陈乔头上去?”
田骁哈哈大笑,“娘子果聪慧也!”
嫤娘又问,“那到底是冲着什么事儿来的?还是舍利子的事儿?”
田骁道,“张洎就是倒在舍利子上的,他想再起来,就必须继续拿舍利子来说事儿……不必说也知道,如今他就是将把舍利子的事情栽赃到我头上来……说起来,这也是阴差阳错啊!”
嫤娘急道,“他们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怀疑上你了?难道说,咱们这边的人,竟也有他们的眼线么?”
田骁微微一笑,说道,“咱们的人,倒都是可靠的,这个可以放心。你只想一想,为什么张洎夫人偏偏选中了我作为怀疑的对象?”
嫤娘想了想,不由得张大了嘴。
她忍不住就想起了之前田骁要杀春芳的时候,也是故意假扮刺客,以刺杀皇甫继勋为噱头,实则志在春芳……至于到底是谁想刺杀皇甫继勋,这其实并不重要。
所以说,现在张洎夫人行的也是此计?
她们并不在乎,舍利子到底是谁拿走的,但一定要是皇甫继勋手下的人拿的,这就够了?
再加上田骁携妻投奔南唐尚不足半年,根基不稳,栽赃到他的头上是最好不过的!而且嫤娘也在南唐王后小周氏的跟前露过面,还帮着皇甫夫人打压过张洎夫人?
嫤娘终于恍然大悟!
难怪呢,难怪张洎夫人要选择田骁做为替死鬼,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