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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席话,确实为当下的困境打开了另一番局面,若真能实现,自然是让难解的死局豁然开朗。只是这里面仍然有很多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时间:
    “岭南热瘴之毒自古有之,想要彻底将其解决,想必非是朝夕之功,可康宁未必能等得……”徽帝紧紧盯着殿堂下这位屡立奇功的姑娘。
    “根治虽难,治标却容易。当下蚩族人中已有老弱丧命,我便只是先治疗延缓一二,想来也能稳定人心,而后再徐徐图之。先让他们看到希望,然后在此时交换商讨,反而更容易达成目标。”孟白凡回答得不慌不忙。
    “但是你可曾想过,根治瘴毒并不容易,若你最后未能达成所言,恐怕以蚩族人之品性、反会把这等落空的仇恨转嫁到你身上。朕的兵士自然会尽力护你周全,却并不能对你的安危有万全的保障。”康宁便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孟白凡面无惧色,只是微微地笑了。
    “陛下,便是没有小殿下的事,便是臣女早年未逢皇恩、至今藉藉无名,今日我也愿意为世代罹受苦难的岭南百姓走这一遭。”她折腰一拜,又直身而起:
    “医者无畏,本该俯仰天地而行,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第73章 答案   我想出去看看太阳
    商定好人选的当晚, 孟白凡就和二皇子一起趁夜出发了。他们此去算是简从急行,孟白凡只背了两套方便换洗的衣物并大大小小一套金针小包。黎承豫也算是临时受命,从接到皇帝召见到商定此去行事方针、再到两人真正出发, 前后连五个时辰都不到。甚至他这一行都未来得及跟他母妃说一声。
    实际上徽帝倒并非随便抓来二儿子作壮丁。他叫黎承豫走这一趟,除了觉得老二在年纪和办事能力上都算适宜外,也是向孟白凡表明——她愿意为了康宁此去涉险,他这个皇帝也绝不会弃她的安危于不顾。他把另一个儿子也一起派过去,多少算是再添一重保障。黎承豫到底是皇子之尊, 这个保证可以说是极有诚意了,再上一步便只能是皇帝亲临。而太子去后,二皇子便是剩余皇子中年纪最长的, 真要有什么危机,黎承豫放出去也颇有分量。
    再来便是徽帝作为一个老父亲的心思了——黎承豫和孟白凡之间那点小九九,皇帝又岂会看不出来?孩子当然都是自家的好,但是皇帝摸着良心也得说, 孟白凡这样的姑娘,等闲的世间男子确实配不上。黎承豫这小子,眼光倒是没问题的, 好像也确实走了点狗屎运, 让人家姑娘对他有几分另眼相待的意思, 但是这点情意何其浅薄?
    莫说与孟白凡原本的理想和黎承豫日后必定要陷入的皇权争斗相抗衡,便只是日常相处下的磨合, 这两个人之间都没有经历过。真到了要面对考验的那一天,他们许是连黎承豫母妃那关都过不了。
    此次出行,若能让他们二人一起历经艰险磨难,体味一番同甘同苦、进退与共的滋味,于这对小儿女也算是好事一桩。
    而除了这两人以外, 第二日一早,燕归和赵云侠也会随着戚长风麾下一支千人精锐一同出行,两路人兵行两路,明暗齐下、互为倚仗。燕归行事刁钻,赵云侠处事灵动,况且徽帝和燕归之间自有一种冷酷的默契不必言明——如果连孟白凡的法子都不能奏效,燕归手中掌有此次行动的最高权柄:哪怕将雾山铲平,鬼鹊子也必定得拿到手中。
    一开始,留在京中、守在小皇子身旁这些焦急等待消息的人还担忧:生怕康宁会问起他身边少了的那些面孔。尤其是孟白凡,她现在几乎每日都会长时间地留在望舒宫。冷不丁不见了这么一个要紧的大活人,这其中必有不得了的因由。
    但是小皇子一句也没曾问起过。他的状态越来越坏了,甚至已经到了神思迷迷糊糊、记不住人和事的地步。有一回他自颠倒的睡梦中醒来,清醒了一整个下午,难得靠起来坐了一会儿,还自己捧着碗喝了药。
    可药刚一喝完,他放下碗就说,“王太医开的药倒是没那么苦了,”他嘴角微微抿着,好像还有些开心的意思:“刚刚我都没尝出什么味道。”
    戚长风接过碗交给碧涛,当下听得只觉得心惊肉跳:一则是小皇子已尝不出苦药汤味,最要紧的是王太医好些年前就告老了,早不在大梁宫廷里伺候。
    “不苦还不好吗,”戚长风不敢露出声色,只动作轻柔地提起被角将人仔细裹好,“大概是王太医调配药方的水平又有精进了,能叫我们小殿下痛快喝下去,也算是大功一桩。唔,你今天下午醒了好一会儿了,精神头也格外强些,我看殿下这几日身体是好了不少。”
    康宁只微微笑着听他说话,不言不语。过了好半晌,他面上才慢慢现出了几丝疑惑,他转过头来,苍白消瘦的脸颊上是叫人触目惊心的病容,那让他看起来甚至有几分鬼魅般苍然而醴艳的森冷,只是他眼神还是和过去没什么分别——还是那样一种澄澈温软的柔情:
    “我怎么记不太清了……长风哥哥,我是生了什么病啊?”
    这真是戚长风这些年来魂牵梦萦的一个称呼,此时猝不及防地听到,却叫他差点掉下眼泪。
    “寻常风寒罢了,”他忍着哽咽勉强道,“不过殿下发烧了,这两天总是昏昏沉沉的不清醒,都睡了好久了。”
    小皇子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戚长风就近近地贴着他、陪着他,让他心里很满意,便也不再深究:“那我的父皇和母妃呢?”康宁鼻子一皱,是戚长风很熟悉的一个、小皇子小时候不高兴的表情,“我都生病了呀,他们怎么没有待在永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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