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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王双宝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禾,突然叫了起来,“娘,忘了贴对联了!”
    “哦?”何清正忽发奇想,“师兄,不如请你墨宝,求你幅对联怎么样?”
    “呵呵,我们之间说什么求字?”马清一一口应了下来。
    龙虎山正一道的马清一素有书法之名闻名于世,听闻此言,袁士妙连忙挪在一边,准备好好观摩一番。
    道士们自然长备有毛笔、墨汁等物,红纸又是现成的。马清一在土炕上将红纸铺好,毛笔饱蘸墨汁,刹时间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一副春联一挥而就。
    “好!”袁士妙大声喝彩,“果然名不虚传!”
    “师傅,”王双宝也觉得不错,却一字不识,“这写的是什么?”
    “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马清一信口念着,又取出方纸一张,“横批:一元复始!”
    “马师兄,便有此对联,一般的鬼魂都不敢上门了。”袁士妙拍手赞叹。
    除夕又称年关,旧时是年底清偿债务的日子,这也就是年关难过的由来;更传统的说法是有一种年兽,会在农历腊月的最后一个晚上跑出来伤人,时人需燃放炮竹并食用年夜饭应对,才能过得此关。
    今年的除夕是王双宝近二十年来过得最不同的节日,有三位道士和他一起过年;并且,一百二十年的苦难一朝将要得解,也使得所有人备感轻松。
    “师伯,”王双宝心情大好,也贪饮了两杯,有些不胜酒力,“我师傅曾经排过谢成功家的行辈字,是一句话:有章宝藏家中,这是不是说九节杖藏在谢成功家里?”
    “哦?章宝?是什么意思?”马清一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章是文章,会不会是说《太平经注》?”何清一随口说道。
    “《太平经注》一直是梁家祖传的宝贝,丢也是刚刚才丢的,”王双宝在空中一挥手,“这个章宝肯定不是说它。”
    “章宝?难道是谐音……”袁士妙在炕桌上写了两个字,“杖宝?宝杖?”
    “有道理,”马清一点点头,“九节杖原本应该是在狼王坟之中的,这么看来,这位谢家‘有’字辈的祖上曾下过坟,盗过墓,取走了宝贝。”
    “啊?谢有灵偷走了九节杖,藏到了自己的家中?”王双宝目瞪口呆。
    “这么解释是比较合理的。”袁士妙出声附和。
    “谢有灵?谢成功家的祖上叫这个名字?”马清一眉头微皱,“清朝末年,在中州一带有两位鼎鼎大名的搬山道人,姓解,号称佐生佑灵,后来犯下的事情太大被官府通缉遂消生匿迹,难道藏在了这里?”
    “谢家主支的先祖叫谢有生,”何清正拢拢头发,“这盗墓原来是祖传的?”
    “谢成功也干这个?”马清一听出了端倪。
    “那日谢成功来我家,”何清正细细解释,“我和袁道长都闻到了他身上有股子死人的味道,以此断定他可能是土耗子。”
    “这么说起来,这九节杖真是谢有灵偷的?”王双宝惊得嘴巴都闭不上,“谢成功和他儿子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袁士妙习惯性的抚抚脖子,红衣圣女留下的紫黑手印已经基本淡去,“知道的话就不会这样排辈份字了,而且谢成功还把字改了,向主支看齐。”
    “这九节杖很厉害吗?”王双宝来了精神,“按说这种法器应该是极阳的,谢家人放在家里就不怕那些鬼魂或者蝙蝠害怕吗?”
    王双宝的问题一不小心碰到了实质,谢成功在家里大开鬼门,养鬼驭鬼,九节杖断然不可能藏在那里。
    “谢宝山那辈迁过屋,”何清正记了起来,“他家原来是村北头的,是哪户我不记得了。”
    “说起谢宝山,我想起件事来,”袁士妙的记忆力也不错,“我记得谢宝山好像是在双宝爹下坟后死的?”
    “是啊,没错。”何清正曾回答过梁小慧同样的问题,“前后脚,一个多月吧。”
    “可是村子里十五年没死过人了,”袁士妙提醒一句,“紫气遁入狼王坟后,是不是就死了谢宝山这一个人?”
    “好象是这样。”何清正似有所悟。
    “什么意思?你们是说谢宝山是假死?”王双宝挠挠头,“活到现在他该有谢林生的年纪了。”
    “不好说,反正事有蹊跷。”袁士妙不想妄加猜测。
    “对呀,谢林生就是住在村北啊。”何清正一拍大腿,“他和谢宝山有交情。”
    谢林生将王端亭埋骨神像的事情只告诉了谢宝山,说明两人私交不浅。
    “会不会……”王双宝越听越惊讶,“九节杖藏在谢林生家的炕洞里?我下午过去的时候,谢家豪说他二太公的遗言就是把二十大洋还给王家;昨天我去的时候,谢林生迷迷糊糊的说大洋在炕洞里。”
    “有可能,”马清一很关心道家宝器的下落,坐正身体正色道,“过会我们在那附近里走一走,看看三清铃有什么反应。”
    夜渐深沉,鞭炮声逐渐稀少,已经是午夜时分;马、袁、何三位道长上午睡下午睡,到了这个时间仍是精神十足,但王双宝撑不住了,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马清一拍拍他,示意一起外出。
    除夕的夜晚没有月亮,除了中心街的街灯,四处没有融化的积雪也能反射些微的光芒;两人走到清冷的村庄小路上手电筒也没开,就那么慢慢的走着。
    王双宝有些担心,他怕再见到那些四处游荡的鬼魂,不过今时今地的村庄,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路上溜达。
    村子不大,村北马上就要到了;马清一取出三清铃,把手背到身后,刻意放缓了脚步。
    “叮……”
    三清铃立时就有了反应,那声清脆幽扬的声音在空旷的冬夜里传出去好远。
    马清正围着谢林生家转了几个来回,三清铃的声音就没有停过,果然有重要的道家法器藏在他的家中。
    谢林生的家中仍有灯光,看样子是有人在守灵;两人不好长时间逗留,遂回到家中。
    “师兄,怎么样?”何清正似乎很上心。
    “基本可以确定。”马清一微笑着点点头,又拍了拍王双宝的肩头,“你有福了。”
    “我?”王双宝一脸的茫然。
    “我们修道之人用的法器是讲究缘分的,除了师傅或长辈赠予外,就是看你和法器之间的缘分了。”袁士妙也笑了,没想到王双宝这么好命。
    “我这把三清铃是师傅给的,还有这柄天蓬尺,是道门好友赠送,”马清一拍拍一旁的挎包,笑着说,“还有这些铜钱,是同行送的。”
    “那娘你有什么宝贝?”在王双宝的记忆里母亲身无长物,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
    “你见过的,那个铜磬呀。”何清正指了指电视柜里的角落,“那是师傅给我的。”
    “可我和九节杖有什么缘分?”王双宝还是不懂。
    “经过了这么多事,当然是你最有缘了,就算是给你们王氏一们的安慰吧。”马清一的话略显沉重,引得何清正沉思不语。
    “双宝嘛,”袁士妙不想气氛就此沉闷,“月光戒指加九节杖,也是双宝。”
    “哦。”王双宝似懂非懂,“可是要怎么搞到呢?”
    “等过了头七再说。”马清一明白,农村的丧事在头七之前家里总会有人。
    “那万一谢家豪想吞了那二十大洋怎么办?”王双宝想起了谢家豪的种种表现。
    “我想,九节杖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马清一的话意味深长。
    清晨醒来,村里到处洋溢着拜年的祝福;王家因为是独门独户,自然很少有人,可这里却少不了活泼机灵的梁小慧,一大早就缠着师傅要红包。
    袁士妙随身带的现金全都给了何清正,梁小慧又不要微信转账,只好把行李包打开,从中取出一根焦黑的木棍:“这是黑击木,算是送你的第一件法器吧。”
    梁小慧嘟着小嘴接下了这根黑不溜秋的木头,一脸的不情愿。
    “嚯,这是雷击桃木啊,”马清一顺手接了过去,连声赞叹,“不多见不多见,最是镇煞避邪了。”
    梁小慧一听神情舒缓了许多,连忙劈手夺了回去,紧紧攥在手中。
    袁士妙又取出了几本经书送给了王双宝:“这些都是道家的至理名言,你文化程度有限,先读熟背熟再说。”
    “谢谢师傅!”与梁小慧不同,王双宝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师伯,师傅,”王双宝高兴之余又想到了天明后的事情,“今天我只带着戒指去山上,不用带什么武器防身吗?”
    “我和你一起去吧。”梁小慧很感兴趣。
    “不要,让双宝自己去,”袁士妙表示反对,“解铃还需系铃人,再说了,有戒指在,什么野物也不敢伤你。”
    “哦,那安德烈斯的魂魄上了狼王的身,狼王会怎么样?”王双宝对那头毛色雪白的狼王充满了同情,“它本来的魂魄呢?”
    “狼王是有防御能力的,如果安德烈斯能上它的身,说明他们都是情愿的。”袁士妙并未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换了个角度。
    “哦,我明白了。”王双宝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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