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目光微闪。
“三日月宗近,如果这冥界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你大可以离开我去取来。你并不是因为想要陪同我这样单纯的理由才来到此处的吧。”少女对他说道。三日月宗近一直依照古礼,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从他身上少女可以感受到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这种感受在其他刀剑的身上是没有的。
三日月宗近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早在她吞噬地脉暴走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那时候他的态度是倾向于观望的。
阿普利尔并不讨厌这些付丧神有自己的想法,可是这种不安感让她相当有压力。
她的意思是,不如分道扬镳。
但是三日月宗近应该会装傻吧。
“哦呀,作为护身之刃,老爷子我是做的有哪里不尽人意了吗?”果然,三日月宗近以袖掩面。:“贴身的程度自然不及那些短刀们。但自古以来上战场哪有不带刀剑的道理呢?主上要是将我当成会带来厄运的灾难之刃,那我可就真的无话反驳了。但即便是灾厄之刃,主上也不会将之放在眼里吧。”
三日月宗近的笑容淡去了:“那么,就单单是,憎恶老爷子我了?”
“要扣帽子的话大可不必。”阿普利尔伸手锤了三日月宗近一下:“脑子好就用在该用的地方,你知道我没这意思。”
三日月宗近笑而不语。
花圃中的石身女子固然让阿普利尔多看了几眼,但是当下最重要之事是前往滚石地狱。到达叹息之墙的道路确实太长了一点,唯一让阿普利尔感到欣慰的是即便是米诺斯,也不能在受到权能束缚的冥界高速飞行,哪怕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要追上阿普利尔也不是易事。
忽然,心脏如同被重击一般传来痛楚。
少女半跪于地,汗如雨下。三日月宗近连忙弯腰查看少女的情况,他用袖子拭去少女额上的汗珠:“要休息一下吗?”
阿普利尔摇摇头,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休息。
“是,,,,织田信长的对神结界发动了。我们要快一点了,米诺斯会尽量避免和人缠斗。但指望他会这么死掉也太天真了一点。”
三日月宗近也不可能知道阿普利尔的全部计划,但是听见少女的描述,他还是能大致猜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原本他还想要咨询问问少女需不需要他背着走,但下一秒少女便冷着脸站了起来,不但健步如飞,步伐还越发急促,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将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副勉强自己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刚则易折,三日月摇摇头。
如果此生还能再与小姑娘一同赏月吃团子的话,他可得旁敲侧击地向她灌输一点来自长者的人生道理了。
"还能做到这个地步吗?作为人类还算不错,有值得玩弄的价值。"
米诺斯环视着四周的红莲地狱,灼热的火焰布满了整个空间。无处不在的炽热气浪透过他的□□直接压迫着他灵魂中的某一部分,虽然他看上去依然从容,但实际上的情况是短期内,他无法再做出什么剧烈的动作。
但旋风紧紧地包裹他的身体,令他悬停在半空之中。在灼热的火焰也烧不穿冥王赐予的武装,织田信长那边的体力在剧烈地消耗着,不但如此,米诺斯的星辰傀儡线还残留在她的身上。而米诺斯依旧是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这样凶狠的眼神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虽然她如今已收敛爪牙,打算做一只温顺的猫咪,但这就像黄金变成石头一样令人索然无味。反抗的越剧烈,力量越强大,容貌越美丽,就越有弄坏的价值。而没有价值的生命是不应该存在的,感恩神灵吧,你姑且还有这样的价值。”
名为织田信长的少女却用她极具辨识度的声调大声说道:“你是蠢笨的蜉蝣吗?我乃第六天魔王,变革世界,天下布武之人。神明在我的眼前不值一提,如果胆敢阻拦我,管他是什么冥神主神的统统都轰飞烧光。”
“没听过我的名字就原谅你,但是记清楚了,在我织田信长的面前,神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哼,不过是弹丸之地的人物,地狱才是你苦难的开端。”
这些话成功地让米诺斯不悦……愤怒了。
神明不可亵渎。
神明不可违逆。
神明不可否定。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只要血脉中混杂有一丝人类的气息,那么就必须对身为创造者的神灵感恩戴德。
即便神明毁灭了你的国家。
即便神明夺走了你的妻儿,
即便神明让你众叛亲离,让你受尽屈辱地死去。
即便……即便如此,通过了神明重重考验的他,不也在死后获得了俯瞰世人权利吗?不,不,他米诺斯本就是宙斯之子,他的血脉里流淌着伟大父神的血液,他注定要以这份苦难为代价辅佐伟大的哈迪斯陛下。这是他的命运,任何试图动摇这份使命,任何胆敢亵渎这份恩赐的人都应该被撕扯成七零八落的残肢,只有那死前艺术品般的惨叫声应当被保留。成为神灵祭坛上警醒的贡品。
“如果全是因为圣杯的力量,不知天高地厚尚且可以谅解万分之一。只是偿还不了你罪孽的分毫。人类,你不知你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亵渎神灵之人,总会因愚昧而看不清面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