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写了,妖族好人族稚儿,男女之间,尤其好女童,肉质更为细嫩。
林稚水幽幽盯着陆县令,“这两天,我一直在观察,比起搜寻,你更多的是把人手放在防护上。”
陆县令抚了抚胡子,“我只是在亡羊补牢,已经丢了不少孩子,不能再丢更多了。”
乍一听,仿佛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你的手指怎么断了一根?”
林稚水的突然发问打了陆县令一个措手不及,条件反射地将手缩进袖袍里,“没什么。”他含糊道,“心血来潮进厨房,不慎切断了手指。”
“你断的是右手。”
“我是左撇子。”
“你左手没有茧。”
陆县令失了声。
林稚水:“我猜,大人的手指,是断在妖兽嘴里吧。”
陆县令沉默片刻,端起桌上茶杯,小抿一口。
林稚水:“你明明和妖兽交手,清楚是妖族掳走你的爱女,带走金光县的女童,为何假托拍花子?并且故意误导所有人?”
陆县令放下茶杯的动作不小心大了些,断指磕了上去,手一抖,杯底重重落到桌面,发出沉闷重响。
林稚水直视他:“我要知道原因。”
第11章 千里追击
片刻后,陆县令幽叹:“林稚水,你真的该学会什么叫‘难得糊涂’了。”
林稚水昂头:“我学不会这个,永远也学不会。”
少年就该是意气风发,一往无前的,所有的疑云都无法阻碍他的脚步。想不通就问!问不到就审!审不出就查!
陆县令爱极他这个性子,现在却也痛恨他这个性子。
没办法,倘若真放任他自己去查,恐怕一不小心就埋骨荒地了。
“既然你想要知道,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绝不能让别人知晓,否则只会徒增恐慌。”
“好,我不说出去。”
陆县令告诉了林稚水一个秘辛。
“这事,哪怕是朝廷官员,也了解的不多。我有机会知道它,来源于我少时一场奇遇,在此不多赘言。”
林稚水端正坐好,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认真。
“你应该知道,世界上除了人,还有妖的存在。”
林稚水点点头。
“自人族出现起,人和妖的命运就开始了纠缠不清。一开始的万妖之王女娇与人皇禹结亲,再到后来狐女九尾屠尽有苏部落,假冒遗孤妲己,蛊惑帝辛剖人心,敲骨验髓。从友邦到敌对,从交颈之欢到世代仇敌,至现在,已有五千余年。”
这些都是史书上能了解到的,林稚水并不陌生。
“人有鼎盛之时,妖亦有登顶时候,自从近两千年来,人族不知何故,无人能写出名著,无法将战文发挥至最大威能。”
所谓最大威能,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角色,不再需要人的操控,有自己的战斗意识,召唤师仅提供灵气便可。
因为包公,林稚水这几天都被明里暗里打探相关的情况,紧绷的神经立刻有所触动:“我真的不懂我是怎么将包大人请出来的。”
他现在还云里雾里着呢。
陆县令:“别紧张,我没有不信你。这事我已经上报朝廷了,或许会是个突破口,让人族的战文能重现辉煌。”
说是这么说,陆县令的表情却很不以为然。
包公的确不再是影子,可他也不是战斗人员,难道要一方府尹去上阵杀妖吗?在林稚水真正弄出有战力的角色前,朝廷都不会对他有过多的看重。
——是节约资源,也是保护。放任他野蛮生长,妖族不一定会在意,可重重保护起来,妖族必然手段百出,使他夭折。
陆县令道:“总之,人强妖则弱,人弱妖则强,如今,妖族如日中天,人族苟延残喘……”
林稚水惊讶:“县令大人,你是不是说的夸张了?尽管妖族更加强大,可也仅仅是压我们一头而已。”
陆县令轻轻摇头,“那是假象,是如今在位的天子,联合几位大儒名士及三公九卿,联手织出的弥天大谎。”
弥、天、大、谎!
每一个字都如同鼓点擂在林稚水心上,他情不自禁地摒住呼吸,直觉甚至在心里叫嚣:不要再听下去了!
快——跑——
“溟海城,是妖族最大的奴隶市场,在里面,十两银子可以买回人族一家三代七口人,青壮做活,老幼做菜。”
“陛下他们,默许了。”
陆县令的话语如同钳子,打开了林稚水的头盖骨,一个字一个字地塞进来,钉死在他的脑海里。
林稚水的手指抠着桌面,牙龈紧咬,整个身子陡然抖出冷汗。
耳边传来陆县令急迫的喊声:“快!吸气!呼气!”
浊气重重呼进空气里,胸膛复又起伏,林稚水后背往椅座一软,可他的眼睛竟然还是亮的,亮得吓人,“默许的原因?”
“为了人族整体的未来。”陆县令说,“妖族和人族有约,人族不用至宝,也就是‘大闹天宫’的战文,妖族高层乐意陪人族维护虚假的和平。”
什么是虚假的和平呢?对妖族掳掠部分人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果被非知情人撞见,人族大儒们可以将那妖族斩杀,但不做后续的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