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傅时醒下班后被陈中元带过来的几个助手一起拉去了吃饭,他们之前都是一起跟着陈中元学习的,这好不容易再见一次,怎么也得聚一聚。
傅时醒前一天值夜班,虽说次日一早不用工作,但也不想这么熬着。尽管心里再不愿意,他还是拗不过这群人的软磨硬泡。
他平时话不多,却不是什么难相处的性格,何况是认识八年的人,即便是他再怎么看上去不愿意搭理,他们也都知道不是他本意。
傅时醒坐在最外边的位置,听着他们给他讲做研究时碰到的趣事,谁又被陈教授批评狠了。
“教授还是想你啊。”有人说,“我们这么多人里,只有你才是他最欣赏的学生。”
傅时醒淡淡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有提的必要了。”
“对了,怎么也得让我们看看那个让你回来的姑娘啊,不得长得跟个天仙似的。”
傅时醒未语,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如今他和虞眠还没有什么关系,这样冒昧他认为不太好。
最后是刘亚开了口:“我刚刚去买水见到了,个子不高,超软萌可爱的一姑娘,也难怪他这么惦记。”
听了这话,傅时醒才抬眼,问了句:“见过了?”
“放心,说的都是你的好话。”
多余的话傅时醒没再问,想来应该说不了什么,他剩下的时间偶尔会添几句话,却还是不多。
等最后结束,傅时醒离开酒吧回医院的路上,途径虞眠的住处,在巷口停下脚步,几秒后才过去开车。
桌上几个人偶尔会聊到虞眠,不知为何,恍惚间,他有一种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的错觉,可惜并不是。
他并不喜欢人多的聚会,却在这一次极其渴望可以带着虞眠去见一见他们,告诉所有人,他追到了。
那个,惦念了多年的姑娘。
当初离开北京,陈中元确实和他闹得不太愉快,两人最终也是以最坏的方式收场。
所有人都觉得惋惜,以为他为了虞眠放弃了一切。
回来后没多久他得知,虞眠和祁徴海在一起了,他突然就想放弃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做了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接近。
甚至会想,如果虞眠可以,他也不是不能做那个放弃三观道德的第三者。
这才是傅时醒,真正的头一次想要抛弃一切,只为了能和她在一起。
傅时醒想用行动告诉虞眠,花会凋谢,太阳会落山,但他会一直等。
他的到来不是陪她去幻想那些虚幻的美好,而是努力的去实现她心中所想,让她成为想要成为的那一种人。
傅时醒想,她是一个自己还在哭,都会给别人纸的姑娘。
她这么好,不应该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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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虞眠醒来,只感觉得头沉得要命,她用尽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始终没能如愿起来。
她的嗓子干痒,像是有虫子在爬,直觉告诉她,百分之一百是感冒了。
虞眠昨晚在地板上坐了一夜,一直到接近天明才回床上睡着,这会儿时间距离上班时间已经不远了。
她没办法再去工作是真的,只能摸到手机去给护士长打电话请假,希望能休息一天。
请好假,虞眠躺在床上缓了会儿,她起身在床头的柜子里找到了感冒灵,无奈昨晚杯子都被她摔碎了,这会儿连个药都没法冲。
虞眠拖着身体,一路扶着墙去厨房找碗,她还没走到厨房附近,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望着门许久,确认不是幻听后只能又折返过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出现的是虞建文的一张脸,似乎比上次还要憔悴许多。
虞眠不懂,他过来的原因。
她松开门,丢给虞建文一个背影,慢悠悠地拖着身体去厨房泡药,全程也没说一句话。
虞建文也自觉坐在沙发上,准备等五年给他泡茶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一地的碎玻璃渣。
他太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气,却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随意道:“怎么又摔东西?不知道钱有多难挣吗?”
虞眠精神状态不好,不怎么想搭理虞建文,自顾自地喝药冲碗,什么话也不想说。
看她不说话,虞建文倒是突然来劲儿了,这张嘴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停。
吵的虞眠心烦,她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你说够了没?”
可这一次不同的是,平日里想来暴躁易怒的虞建文并没有任何怒意,一反常态的笑脸相迎。
弄得虞眠先不会了,她只能找来扫把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玻璃渣,顺便听虞建文在一旁瞎胡扯。
“这一次爸爸来是告诉你个大事,爸爸的公司最近也起来了,跟虞乐一块投的一个项目也快得到成果了,等我有了钱,什么好女婿给我们眠眠找不到。”虞建文说,“以后再也不用听你伯母那个臭娘们的话了,也不会给你找那些半吊子相亲了。”
这番话没有打动虞眠一点,她心里更多的是不屑,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了,永远都是那一句。
等爸爸有钱了。
二十几年了,况且他就算有了再多的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注定了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虞眠不想关心项目和什么公司,只能他说什么听什么,毕竟说不完是不会走的。
虞建文絮絮叨叨说了三四个小时,丝毫没有察觉虞眠的不舒服,终于等他说累了,说完了,才准备要离开了。
临走前,虞眠突然想起来快到清明节了,按道理全家人是要回去扫墓的,只不过这些年虞建平一直很忙回不来,杨亚莉不想回南阳县,虞建文也懒得去。
清明扫墓,一直都是虞眠一个人。
虞眠的眼神空洞,也不期待能有什么别的回答。
“今年还忙?”
果然,如她所想。
虞建文笑得开心:“忙啊。”
看着虞建文这模样,虞眠一时不知该笑他乐观还是没脑子,可眼前的人是父亲,她永远无法指责他的所有错误。
远去的背影与街巷并行,并非高大伟岸。
而是骨瘦嶙峋的小丑。
是被世界抛弃的,可怜又可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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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好转后虞眠很快就回到了工作上,因为知道了许多事,她无法正常面对傅时醒,至少目前她还没想好。
陈中元和傅时醒的关系依旧很僵,直到研究结束,医院领导去送陈中元一行人离开时,傅时醒才偷偷下楼去送。
虞眠去拿设备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躲在一边的傅时醒,他的视线一直在队伍那边,没注意在他身后的虞眠。
虞眠站在他的身后,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并未作声。
傅时醒有自己的想法,想做的事就会去做,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点,而虞眠能做的就是在他背后陪陪他。
虽然不知道现在他们是哪种关系,但虞眠知道一定比从前都要好,他们有了许多底气去面对未来。
她在想,或许还差一个时机。
中午吃饭孟子严和傅时醒一起路过护士站,顺便问了虞眠要不要一起,最后看留的人不多又忙,就提出要帮她买。
虞眠也不再拘束和别扭,大方说道:“就米线吧。”
等他们走后一段时间,虞眠突然又想吃烤冷面,她犹豫了好久要不要给傅时醒打电话说这事,转念一想,还是太麻烦了。
她倒是没有天天吃烤冷面,只不过每次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是必然想吃的。既然中午吃不到,那就下午去买好了。
正这样想,虞眠就看到孟子严和傅时醒提着东西上来,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虞眠就跟着他们去了休息室吃饭。
刚进去虞眠就发现了傅时醒手里的烤冷面,等坐下后,她打开米线的盖子,那一份烤冷面就被放到了她的面前。
虞眠惊讶道:“你不吃吗?”
“嗯。”傅时醒把自己的盖子打开,“给你买的。”
孟子严看着这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打趣道:“我就说你怎么走到一半跑去小吃摊,原来是另有图谋。”
虞眠被孟子严说的不好意思,余光看了眼傅时醒,发现他正看自己,越发的脸红。
孟子严也不是什么没眼色的人,立刻拿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别的地,把休息室留给他们。
虞眠一口米线,一口烤冷面,吃的津津有味,停不下来。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反正以前多尴尬的事都见过,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这顿饭,两人的交流不多,却格外的开心。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不愉快,是顺顺利利地度过了分开的那八年,从未分开。
所有的对不起和埋怨,都不复存在。
虞眠这天下班也早,没有多余的事情给她做,她交接好工作以后就准备准备下班了。
可惜傅时醒得值班,虞眠临走前还特地去了趟办公室,把自己提神的茶叶包送给他。
离开了医院,虞眠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她甚至开始想和傅时醒的以后,虞建文的项目,还有未来的许多事。
她竟有了,希望虞建文可以站在她的身旁,让她挽着手臂,一步一步走去傅时醒的身边。
瓜英依旧在平时待的巷子跟着那些小孩跑来跑去,虞眠过去给他们一人发了一颗水果糖,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虞眠和他们分开后,想问问靳诗意有没有下班,可以一起出去吃烧烤,却在刚拿出手机的那一瞬间。
她一抬眸,看到的时候虞建文鼻青脸肿的一张脸,神色慌张怯懦,他的身后站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为首的抬起胳膊,朝着她曲了曲手指,示意她过去。
虞眠下意识想要往回跑,可身后的人是虞建文,她不知道她跑了会怎么样,只能闭上眼又转了回去。
她颤抖着身体往前走,在距离他们两米的地方停下,听见男人的声音,充满了令人恐惧的压迫感。
“眠眠,你能帮爸爸还十万块钱吗?”
第23章 “你喜欢我吗?”……
如同电影桥段一般,好赌的父亲因为欠下巨额债务,被人威胁后选择了寻求女儿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