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建康城的时候又是一个雨天。
今岁多事,可兜兜转转也已经入了秋。
江南秋日里多是凋蔽的景物,大都不堪再看。唯独一江碧水和远山苍茫依旧。
司马莞立在船头,隔着绵绵秋雨望着远处码头一众声势浩繁的车马。
那应当是宫中派来接他们到参加宴席的。
皇帝大寿,正是该大操大办的时候,可惜龙体微恙,只请了朝中大臣家眷到宫中饮宴便罢。
“父皇而今身体不适,命孤监国。姑母想做的事,是时候了。”
身后司马琰替她撑着伞,声音被风雨卷得飘摇不定,却异常清晰。
司马莞侧头,看着如今换上一身太子衮服的司马琰。
袍袖被风卷得纷飞,发冠束得一丝不苟地男子继而低头到她耳旁。
“不必解释什么,孤比你以为的要了解你。”
事出反常必有因。
为什么一向无心此事的她会突然主动引诱他们?为什么回来之后她便一直蹙着眉?
司马玦能理所应当的忽视过去,可他司马琰做不到。
思来想去,除了跟那件事有关系,还有其他的事能牵动她的心神吗?
“不论我做什么都可以?”
司马莞转身对上司马琰那双笃定的眼睛。
“无论什么都可以。只要是答应过您的事,孤都会做到。”
“那现在是时候把青州舞弊案闹大了。”
司马莞转过身,继续眺望着远处淡云远山。
“秦朗之得了重用,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行事又欠些稳重,惹得朝中不少臣子怨怼。只是现在动手,会不会有些心急···”
“我说动手就动手,刚刚才答应了,别这么快就反悔了。”
司马莞已经厌了等待。
闻言司马琰只能无奈一笑。
“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孤只是想求个稳妥。”
两人说话的功夫,行舟已至码头。
昨夜贪酒饮得过醉的司马玦这个时候也出了船舱,见着他们两个人在此地独处,忙不迭便凑上来。
未至他们身前,他便已经开始撒娇。
“姑母,彘奴的头好疼。”
司马琰要先一步回去主持宫宴事宜,需得先一步回宫。
他淡淡撇了一眼又开始装腔作势的司马玦,并未开口理他。
将手中的伞交给迎上来的宫人,便在一众宫人侍婢的簇拥下下船。
司马莞眼见刚刚才为她撑着伞的太子殿下远去,才转头看着捂着头喊疼的司马玦。
“要是疼得厉害,你就先回去吧,宫宴那里我自己去就行,别勉强自己。”
她才不信这家伙喝了那么一点酒能搞得宿醉又头痛,放在往常她倒是不介意花点心思哄一哄他,只是今日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懒得再看他演戏。
果不其然,司马玦的头痛立时便好了。
“姑母说什么呀,就算是彘奴疼得要死,好不容易你要去一次宫里,怎么着我也跟着您。”
他上前殷勤搀扶司马莞,握住她手的时候又暗暗摩挲, 逼得司马莞狠狠掐了他一下,方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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