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偏西,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喧闹的大宴安静了下来,寂静如墨的谷城难得的如此安详。
今夜,众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当然,城外的黄巾军也可以倒头呼呼大睡,不用担心曹兵再来扰人清梦了。
宁容站在东城门外,身边陪伴的是李先生,两人就那么望着一望无际的黄巾大营,不时的有点点火光闪烁。
“这恐怕才是宁先生真正的目的吧!”良久,一脸方正的李先生感叹道。
“呵呵!”宁容回应道。
“宁先生,这八十万众黄巾的人心尽在你手中,只要你稍加用些手段,整个兖州的主人将会是你!”
李先生说这话,目光灼灼的瞪着宁容,宁容能够感觉到一股灼烧的感觉,这还是那个枯寂的落魄书生?
“呵呵!你也不用试探我!封侯非我愿,但愿人长在,若是能够安安乐乐的过日子,谁愿跑到这里喝西北风!”宁容翻腾着白眼,撇了下身边人道。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必须全部堵死,曹操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敢于用人处事果断,可是……事后总会多疑!
“……”
看着周仓和裴元绍小心翼翼的叫醒一个个的黄巾贼,李先生沉默良久。
“宁先生的智谋非常人所能及,走一步看三步不足以形容你的奇谲诡异,可是圣女自小颠沛流离,受尽了磨难,希望你能够大人大量,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哦?”宁容撇了眼他没有说话。
“益州远离中原,是躲避战乱的好地方,可是……虽然某猜不出先生要做什么,可是某知道,你不会给圣女宁静的生活,李某只希望先生能够不要拉她入局了!”
“是吗?”宁容淡淡的反问道。
“先生布局,在下自然不敢多嘴,只是……还望先生看在裴元绍和周仓二人的份上,能够放过她吧!”
‘噗通’一声,李先生跪倒在宁容的身前,恳切的请求道。
“周仓?裴元绍?呵呵!”
宁容双手背手,眺望着远处的身影,神色少有的冰冷,冷酷的眸子充满了智慧的光芒,仿佛闪电在其中,噼里啪啦的不断作响,甚是吓人。
李先生跪在地下,沉默的空气让他感觉一阵冰冷,双手青筋暴起,后背一阵虚脱,无力感充斥着整个身心。
宁容的强大气场让他连呼吸都在控制着声音,生怕打扰到这个诡异的少年,此时此刻,他感觉面前这具少年的皮囊下仿佛藏着一个绝世的老妖。
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此刻已经失去了攀登的勇气。
冷!
更冷!
他敢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人。
他就像是一把宝剑,平平静静的站在那里。
冰冷中透着一丝的情义,荒凉中透着一丝的生机,黑暗中仿佛有一死的光亮。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淡漠?
对!
就是这样!
他重视这天下苍生,可仿佛这天下苍生对他而言只是过客。
他在俯视!俯视这整个大地!有兴趣了也许他会出手,没兴趣了那这些人死活就不在他的心上了。
“他是个矛盾的人……”
李先生暗自想到,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唉……”
良久,回过神来到宁容悠悠的叹了口气,也罢!张月就随她去吧!他却不知道,就在方才的转瞬之间,一个人被他种下的心魔。
呼……
深夜的寒风吹过,李先生颤抖了身体,后背已经全部打湿了。
“来!起来吧!”
宁容脸色淡然的虚扶了他一下,示意他起来,可是他却仍然跪着。
“李先生,你应该知道,从银山到此刻,宁某一步步走来,并不是为了他们二人!”宁容摇摇头,撇了眼李先生。
“是!”李先生小声回应着,也不知道宁容有没有听到。
“确切的说,宁某是为了这些枯燥的心!”宁容伸手指着黄巾大营,停顿片刻,“是为了圣女张月,是为了李先生……你!”
“啊?我?”
听着前面他不断点头,可是这第三个竟然是自己?
“这?”抬头迷惑的看着宁容。
“当然是你!周仓是个忠义之人,视死如归;裴元绍虽是个粗狂之人,勇猛好斗;可他们却都没有脑子!”
宁容突然笑了起来,“而你却不一样,有学问,有修养,只要你那颗心活过来,是个绝佳的管家人选!”
“……啊!管……管家?”李先生前面听到宁容的赞美之词还有点欣喜,可听到后面……突然愣住了!
苦涩的摇摇头,得!合着说了半天,自己这黄巾军头号军师,就只适合做个管家?
不过……
想起这话是眼前这位说的,他突然又赞同的点点头。
没错!以这位的智谋才略,以及将来的地位,能够成为宁府的管家,也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李先生,周仓和裴元绍都把自己的心腹之人挑选了出来,不知你可否有心腹之人?也去一并挑选了吧!”
宁容望着遥遥远去的周仓和张月等人,突然蹲下身,对着他说道。
“多谢先生好意,李某承蒙圣女收留,可是已经心如死灰,在黄巾军中也只是出出主意罢了!更何况……那些人看不起在下!”
嗯?
宁容眉头一皱,暗自忖度,原来如此,一群莽夫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书生了吧!
宁容点点头,“说吧!你的故事!”
“……”李先生震惊的瞪着宁容,双眸侵染着血丝。
“不用这么看我!在卧室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做好了打算吗?说吧!说出你的仇恨!这样……你也可以放心的做我宁府的管家了?不是吗?”宁容嘴角上扬,春风化雨般的柔和,让他一阵错觉,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宁容了。
李先生沉思良久,终于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背负着故事过一辈子,咬咬牙悄声的对着宁容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