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潇你个王、八、蛋,你就是渣男。”
“对,你哥就是渣男。”
唐焕凑够钱的时候,顾怜都已经回到租屋了。唐焕觉得抱歉,晚上买了啤酒和烧烤,过去谢罪。
顾怜这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喝酒,他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反正就这么一直喝着,头晕晕的,但应该不算醉。
顾怜房里的日光灯管坏了,这些天一直懒得去换,现在和唐焕两人开了一盏老旧的台灯,灯光有些昏暗,正好映衬着顾怜现在悲痛交加的心境。
顾怜点了一支烟,手里攥着一个黑猫钥匙扣。
唐焕那边一直乐此不疲的,在练习把花生米抛到空中,然后张着嘴巴去接,十次当中没有一次成功,但他充分发扬了不服输、不怕输的精神,屡败屡战,屡战已败。
在顾怜的视角来看,唐焕张大嘴巴的表情简直太搞笑了,像随时准备抢食的狼崽子。顾怜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还呛了一口酒。
“操。”唐焕扣下手中的花生米,“你小子憋着什么坏呢?”
唐焕跟顾怜日夜相对了叁年,对他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他一个眼神想干嘛,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顾怜靠在椅背上抽烟,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十来个酒瓶子。顾怜笑够了,脸又沉下来。
唐焕见他这样,推了他脑袋一把:“我真见不得你这样,不就是失个恋吗?咋了?还矫情上了。”
“错。”顾怜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手里钥匙扣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恋都没恋,失个屁啊。”
唐焕看了顾怜半天,有点怒其不争:“你那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就你哥送你那个?出狱那天死命要回头去捡的那个?”
顾怜把钥匙扣放回窗帘后面的玻璃瓶里,他知道,唐焕对于他喜欢他哥这件事一直无法理解,但他表示尊重。就像网上总说的那句话,只不过我喜欢的人刚好是同性而已,只不过顾怜喜欢的人刚好是他哥而已。⒳γцzんǎìщц②.cδⓜ(xyuzhaiwu2.com)
顾怜抽完一支烟,紧接着又点了一支。
唐焕把烟从顾怜嘴里抢下来,按在烟灰缸里捻灭:“你少抽点烟,在里面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学坏,怎么一出来又是抽烟又是打架的。”
“我在里面打的架还少啊?”顾怜拿起酒杯往唐焕的杯子上磕了磕,“谢了兄弟,那次要不是你,估计我也没命出来见我哥。”
顾怜这些年,吃饭、放风、洗澡,没有一刻不在保持清醒,就连睡觉,也都留着叁根神经,随时被人从梦中薅起来打一顿的事,时有发生。
那一次,是顾怜打的众多架中最凶狠的一次。
当时,顾怜正在浴室洗澡,突然一阵冰冷的水柱冲到他脸上,顾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视力瞬间模糊。
这个间隙,顾怜被人锁住脖子向后拖拽,顾怜反应极快,拇指按住那人的麻筋,同时脚下用力,将对方拌倒在地。
顾怜迅速退后两步,呈防御姿势。对方四人,为首的身材非常壮硕,一看就是练过的。
顾怜知道来者不善,这种情况在这些年里他遇多了。
一番殊死搏斗,最后顾怜寡不敌众,被人按在地上踩着头。顾怜的喉咙被一根极细的绳子勒住,颈部薄脆的皮肤被割的血肉绽开,他手脚被人束缚着挣扎不开。
顾怜看到血顺着水流,沿着地面,源源不断的向低处流。
对方终于开口:“杀人偿命,你小子也不冤。”
“大,大哥,杀了我,你也,要偿命啊。”顾怜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一句话,希望能唤醒他们的“良知”。
可这话对那人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后来顾怜才知道,那人是个死刑犯,这是后话。
顾怜想,他可能命就到此了,只是这样死也太丢脸了,好歹让他起来穿件衣服啊。流氓做成这样,这帮人也太没江湖道义了。
突然,只听一阵哀嚎,一桶滚烫的开水泼了下来,顾怜被几个人挡住,脸到是没事,但小腿上的灼烧感却很强烈。
慌乱之时,勒住顾怜脖颈的细绳突然松了,顾怜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迅速翻出了攻势范围,从地上弹跳起身。
唐焕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浇了一盆开水后,正在和他们贴身肉搏。唐焕是个聪明人,进来救他之前,先找了个小孩去通报管教。
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被关了禁闭,死刑犯被单独带走了。殴打顾怜这事也跟以往很多次一样,不了了知了。
从此,顾怜和唐焕开启了叁年间的混合双打模式。
顾怜曾问过唐焕,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去救他?
唐焕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知道,就是那天看你没穿衣服,挺惨的。”
关了叁天禁闭出来后,依然是在浴室,唐焕不知道从里搞来一支烟,抽了两口递给顾怜,顾怜摇摇头,唐焕就自己抽了起来。
“进来多久了?”唐焕吐了口烟圈问道。
顾怜在冲水,听到他问话,答道:“五六年了吧,记不清了。”
“怎么进来的?”
“杀人。”
唐焕愣了一下:“没看出来啊,你这白白净净的小模样,还敢杀人。为什么啊?”
顾怜把淋浴头关掉,把毛巾围在腰间:“因为我哥,那个人喜欢我哥,我也喜欢我哥,PK的时候,他不小心掉下去了。”
唐焕眼睛眨巴两下:“亲,亲哥啊?”
顾怜偏过头撇了他一眼,非常自然的答了句:“嗯。”
唐焕这次受惊吓的程度远比听到“杀人”这件事更厉害,张大着嘴巴,愣了半天。最后还是顾怜拖着下巴给他合上去的。
顾怜用牙齿又咬开了两瓶啤酒,这次直接拿着瓶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半瓶。
唐焕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拦他:“我看你哥的照片,长得也就一般人,怎么就把你迷长这样了?”
“屁。”顾怜放下酒瓶,手上没了轻重,绿色的玻璃底和桌面磕出很大的声响,“我哥长得可帅了,一见杨过误终身那种。”
唐焕咋么了两下嘴:“那你可挺惨的,没出生就被你哥套路了。”
然后夸张的叹了口气,摸了摸顾怜的头发。
顾怜非常敏捷的甩开了他:“滚,莫挨老子,只能我哥摸。”
“操。”唐焕被呛,憋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话说,你这打一架跑堂的工作也没了,下一步什么打算。”
“没什么长远的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顾怜这些年一直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长远的打算”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太奢侈了。
“要不你来修车行吧。”唐焕道,“你不是对改装车挺感兴趣的吗,在里面也学过。我那老板人挺好的,我和他提过你,他说可以让你过去试试。”
“你没跟他说,我杀过人?”顾怜提醒他,我和你不一样,你顶多算个入室抢劫,而我这是正正经经手上沾了血。
唐焕把啤酒喝出了白酒的感觉,一口酒下去嘶了半天:“我觉得这事儿,当年判重了,你那就属于正当防卫,就是他们有钱人收买了法官,故意搞你。”
“算了,刑期都坐满了,难道还翻案?”顾怜这会儿头晕的厉害,转身坐到了床上,靠在床头,眼神有些涣散,看着窗外发呆,“白楚潇要结婚了。”
“嗯,你今晚说了五遍了。”
“你说,怎么样能让他接不了婚?”
唐焕也多了,晃晃悠悠的趴到了顾怜的床上,打着酒嗝:“强了你嫂子,给你哥看,我不信,嗝,他还能结的了婚。”
“神经病。”顾怜笑着推了下唐焕的脑袋,见唐焕没动,知道他是睡着了。
顾怜把手机拿出来,拨了白楚潇的电话,仍然是响了好久那边才接起来。
“有事?”是白楚潇清冷的声音。
“哥。”顾怜有些孩子气的叫他,“你为什么不通过我微信请求?我,我都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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