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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垂衣将解药交给漠江,抬手间,七八只小虫子从他手臂处飞快钻进了长辫中。
    “大当家的,我们走哪条道?”一人问道。
    漠竹看了眼紧追不舍的追兵,沉着脸道:“我们不能追上我老丈人,只能换一条道儿走。”
    漠江给小二喂了解药,让其他人背上小二,对众人道:“先下山。”
    “好。”漠竹应道。
    事不宜迟,众人立即动身,漠竹回头看着何垂衣,催促道:“别愣着,走啊。”
    何垂衣皮肤太苍白,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两张唇瓣却失了颜色,漠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往回走两步拉起他的手,“你想回去?”
    “我答应……”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从不食言,我是土匪,我掳你走还不成?”边说着,他一手抄起何垂衣的腰,将他搂入怀中,漠竹感到怀中一片冰冷,他语气不悦道:“冷?”
    何垂衣眼神恍惚胡乱地点了点头,“冷……”
    漠竹掀开道袍将他裹进来,“好些吗?”
    “嗯……我有点困,先睡会儿,你、你别丢下我。”
    他的声音很柔软,完全没了往日的英气,漠竹只觉得心脏被一片羽毛刮过,痒得不像话,嘴角轻轻勾起,他点了点头,道:“好。”
    漠竹轻功好,即便抱着何垂衣也能轻松追上漠江等人。
    在疾风中,腥红的鲜血浸湿了道袍,逐渐汇成水滴状滴落,最后在下坠的瞬间被风吹散。
    何垂衣拼尽力气,用指尖叩响长笛,几只蛊虫从长辫爬出,微不可察地钻进何垂衣的衣领,在他手臂后方停了下来。
    鲜血慢慢止住,何垂衣也沉沉睡去。
    骑马虽快,却终究无法在山林中肆意而行;晋朝将军箭术再高超,也对这些如泥鳅一般的土匪束手无策。
    武帝强撑着重伤的身子赶到时,晋兵早已跟丢了漠竹等人。
    “朕让你追的人呢?”武帝当即雷霆震怒,他伏着上身,嘴角仍残留鲜血,整个人像头受伤的狮子,眼里布满疲惫不堪的杀意。
    如果何垂衣就在眼前,他一定会用尖锐的獠牙狠狠咬断何垂衣的脖子。
    “是属下失职,还请皇上责罚。”
    武帝攥住缰绳的手青筋暴起,好似会撑破皮肤一般,足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出奇的愤怒让他的五官都变得狰狞,他狞笑道:“跑?何垂衣,你能跑哪去?”
    他继续自言自语:“朕在罗州城等你回来,如果你带着他的头颅一块回来,朕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皇上,还追吗?”
    “回城。”他调转马头,哂笑道:“朕有办法让他自己回来。”
    回来之后,是立刻杀了他,还是留在身边玩弄尽兴再杀了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钟小石,我们旧账新账一起算。”
    醒来时,何垂衣感觉右手被人紧紧握着。
    睁开眼,立即看到一双布满担忧的桃花眼,他关切地看着自己,说出的话却是责备:“你怎么受伤了?”
    何垂衣怔了一瞬,刚动了下左臂就被人一把摁住。
    漠竹瞪他一眼,念念有词地说:“你想气死我吗?”
    “哪里的话,”何垂衣只得继续躺下,无奈地笑了几声,“大概是被树枝刮到了。”
    “树枝刮了能流这么多血?”漠竹狐疑地问。
    其实方才手下提议先脱下何垂衣的衣服给他包扎,漠竹见他细皮嫩肉的模样想也不也想就拒绝了。等其他人一走,漠竹自己捯饬脱下他的衣服,仔细又郑重地包扎起来,只是过程中他不敢细看,连瞟都不敢多瞟两眼,虽然他没敢多看,但怎么想也知道,被树枝刮伤怎么可能流那么多血?
    不过,他的皮肤可真嫩,胳膊下那块儿跟豆腐似的,又滑又软。
    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一样……
    漠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耳尖有些发红。
    漠竹潇洒自由惯了,压根不知道掩藏情绪这回事儿,何垂衣失笑地看着他,用细白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调笑道:“我体质不好,平日磕碰一下都流血。你替我包扎的?”
    “嗯。”漠竹烫手似的抽回覆盖在何垂衣右手上的手,闷头道。
    “脱我衣服了?”
    漠竹惊恐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说:“不脱怎么包扎?你又不是姑娘,脱了还要我负责不成?”
    何垂衣无辜地看着他,“我又没说要你负责。况且,看到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我可以找别人负责。”
    漠竹脸一黑,骂道:“你就不能消停消停?招惹那么多人你吃得消的吗?”
    “你那么多老丈人,也没见你吃不消。”何垂衣低笑起来,“谁还看了我没穿衣服的样子?我去找他负责。”
    “就我一个!”漠竹气哄哄地说。
    “那算了,我不要你负责。”
    他气恼地看向何垂衣,却不经意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他呼吸一滞,心跳冷不防地加速起来。
    还怪、怪好看的。
    “你先休息,小二醒来后听说你受伤了死活要亲自给你熬药,我去看看。”漠竹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脱了道袍,里面是一身白色劲装,完美地勾勒出他精壮的身躯。
    穿上道袍像个吊儿郎当的神棍,脱了道袍倒有几分举世无双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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