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顿了片刻,旋即更快地消失在何垂衣视线中。
何垂衣缓缓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他从袖口抖落出几只躯体僵硬的蛊虫,用指尖捻了捻,低喃道:“如果解药真的只有一枚,我这副饲养过蛊虫的身体能坚持几时?”
环顾四周,是一间简陋的小茅屋,看样子他们正在一家农舍里,武帝没追上来。
他没抓到自己一定会迁怒钟小石,不知道此地里罗州城远不远,现在赶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何垂衣动了动胳膊,并不痛,看来毒素已经蔓延进体内了。
他先在门口望了一眼,没看到阴风寨众人的身影,从这里离开难保不会撞上,何垂衣回头看了看,最后看到一扇半开的窗户。
他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自嘲也似地说:“如果有机会回来,我就……”
话末,何垂衣轻轻叹息了一声。
腿上的伤好了七八分,几乎不碍于行走,何垂衣撑着窗沿一跃而出,落地仍有轻微的痛意从腿腹传来。
“如果有机会回来,你就什么?”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何垂衣浑身一僵,猛地回过了头。
只见,漠竹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把玩着何垂衣的长笛,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垂衣,眼神深不可测。
“想回去?”他将长笛举到唇边来,吹了口气,“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要了?”
何垂衣郁闷不已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还是从窗户?”
漠竹道:“我老远就看见你在门口张望,看来是不打算就门口走,就先来窗户外守。”
“……”
漠竹将他拉到身边来,冲他昂了昂下巴,道:“怎么出来的,怎么给我进去。”
“漠竹,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何垂衣难得地有些着急。
“那你杀了我再走,你会使蛊,我打不过你。”
“我不想伤你。”
“那就少废话,进去把药喝了。”
见何垂衣仍然不为所动,漠竹气急败坏地将长笛凑到他眼前,“你使蛊要这玩意儿吧?它都在我手里,你怎么和我动手。”
何垂衣看了他两眼,没说话。他用笛只是唤醒蛊,而且,他打个响指都能唤醒蛊虫,之所以用笛,是因为他师父喜欢用笛音御蛊。
何垂衣翻进了小茅屋,少时,漠竹也从大门走了进来。
“你血流得不少,这药是小二熬来给你补血的。”
他伸手去接,边问道:“他好了?”
漠竹缩回手,“毒解了,伤还没好。”
他不把给碗自己,何垂衣不解地看着他,漠竹蹙眉道:“碗烫。”
“没事……”
漠竹嘲讽道:“被树枝刮伤都能流这么多血,被烫着了还了得?”
他用小汤勺舀了一勺,耐心地吹凉,再停在何垂衣唇边,道:“张嘴。”
何垂衣怔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张嘴!”
何垂衣猛然回神,想掩饰什么,垂下了眸子,低声道:“你就不怕我把嘴烫着?”
“我拿嘴给你捂温了再亲自喂你喝?”
“那倒不用。”何垂衣眯眼笑了笑。
“张嘴。”
一小碗药,硬生生喂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喝吗?”漠竹盯着他问。
何垂衣不明所以,“好、喝?”
药能有什么好喝的?
漠竹借着何垂衣含过的勺子往嘴里喂了几滴,“嘶!好苦。”
何垂衣看笑了,“你没喝过药?”
“喝过啊,我看你喝得有滋有味还以为不苦,谁知道苦死了。”
“大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漠江喜气洋洋地闯了进来,他的眼神在漠竹拿汤勺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漠竹问道:“什么好消息?皇帝病死了?”
漠江摇了摇头,“我在大娘家里看到个姑娘,她的相貌绝对比你以前见过的姑娘好!”
漠竹扬起眉头,问:“比朱姑娘还好?”
“当然了。”
他将瓷碗汤勺一并扔在木桌上,兴致盎然地说:“我去瞧瞧。”
他起身往外走,发现自己一片衣角还压在何垂衣左手下,何垂衣那只胳膊受了伤,漠竹没直接扯出来,笑吟吟地说:“手挪挪,我去瞧瞧就回来。”
何垂衣擦了擦嘴边的药汁,不紧不慢地说:“胳膊没劲,挪不动。”
“刚才翻窗户不是挺有劲儿吗。”
“刚才用的右手。”
话音刚落,小二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用手捂着胸口,来时走得太快,这会儿额头都渗出了汗珠,他断断续续地说:“何、何公子,不好了,钟太守,一家都被抓了,听说……听说三日后钟家要满门抄斩。”
何垂衣神情骤变,瞬间从榻边站了起来,“糟了!”
一只手揽起他的腰,又将他抱回榻上。
“你激动个鸟蛋,姓钟的小鬼还有三天才被砍头,还怕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因不可抗力断更,先来个五体投地势道歉,然后老规矩
再问一哈:不甜吗?不甜吗?我这章都不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