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大姐之所以投湖自尽,是因为她偷听到父亲和那个无良继母的谈话,说是要把她卖去勾栏,彼时曾华还不懂勾栏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是个不好的地方,要不然父亲也不会左右为难的。
可谁知大姐的死并没有唤回他们的良知,后来他们又动了卖曾华的心思,可因着她年龄实在是小,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而她也机灵,为了躲避被卖的命运,不是去山上采蘑菇就是去湖边放鸭子,要不就是去打猪草喂猪,总之,一天到晚没闲着,为的就是想让他们看到她对这个家的贡献。
有一天,她一个人出来打猪草,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青山湖边,正好碰上了那位坐在湖边发呆的欧阳大哥,那位欧阳大哥看见她篮子里的猪草,主动教起她辨认草药,说是可以挖草药拿去镇上的药店换钱。
也是合该她时来运转,那天她在青山庙附近的山上挖草药时,救了刚被蛇咬伤的徐靖,徐家老夫人为了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出钱把她买下来,带她一起进京了。
从那时起,她成了徐靖身边的丫鬟,说是丫鬟,不如说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因为徐靖一开始根本不用她伺候,相反,还手把手地教她念书、画画、弹琴、下棋、投壶等,而她也跟着徐靖身边的丫鬟们一起学刺绣、学厨艺,再大些,也学着伺候徐靖以及打理他身边的内务。
十五岁那年,徐靖娶妻生子后,秉明家中长辈把她抬为侍妾,尽管是侍妾,可因着有救命之恩和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徐靖对她甚至比那个女人还好。
可惜的是,她出身太过卑微,偏又成了徐靖的心头好,难免为自己招来嫉恨,连着怀了两胎都没有坐住,从那后,她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有过孩子。
为此,徐靖没少为她请医问药的,好容易五年后又有了,偏这个时候徐靖牵扯进了皇储之争,因着那个女人的缘故,他不得不站在了皇后这一方,哪知皇后竟然输给了皇贵妃,最后皇贵妃的儿子继承了大统,徐靖以贪墨罪被诬陷进了大牢,最后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牢里。
消息传到徐家,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要她去为徐靖陪葬,亲眼守着她被人灌进了一杯毒酒。
谁知再次睁开眼,她竟然成了自己的大姐曾荣,曾华,不对,这会应该叫曾荣了,曾荣委实糊涂了。
第四章 还是想卖她
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过往或者是想起王楚楚,曾荣的脸有了几分狰狞,一旁的曾华看了她的样子忍不住再次战栗起来,怕怕吓吓地退了几步,却又忍不住打量她。
“你,你,你过来。”曾荣见曾华了退后几步,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走神可能吓到了对方,忙换了和蔼的语气。
谁知她不叫还好,这一叫曾华反而又后退了几步,一边摇头一边说不,手里依旧紧紧地抱着这件棉袍。
见此,曾荣想了想,换上记忆中大姐的口气,“阿华,你别怕,大姐方才是糊涂了,大姐不该去寻死,大姐不该丢下你,你放心,大姐想通了,大姐不去寻死,以后大姐就带着你,我们好好过日子。”
曾华似乎并没有听进曾荣的话,或者说,她依旧没有卸下心防,因而也并未上前,不过她倒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爹娘那呢?他们说,不卖我,不卖你,不卖你,大哥就娶不上大嫂,二哥也念不起书,呜呜,他们还说,娘要生孩子,也是要用钱的。”
曾荣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正细细推敲时,房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继母田水兰。
“嚎什么丧呢,我可跟你讲,卖你大姐跟我没有半文钱关系,是为了你大哥娶亲和你二哥念书才卖的,你要不答应卖也成,就让你二哥别念书了,你大哥也别娶亲了。”最后两句话田水兰是对着曾荣说的。
“别拿我当幌子,我答应换亲,没答应卖我妹子。”曾富祥追到门口说道,因为怕曾荣还在换衣裳,没敢进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换亲,怎么又是卖人?”曾有庆见堂屋里只剩下几位至亲,也不怕丢人了,直接问道。
“三叔,正好你来评评这个理,我说家里穷,阿贵就别念书了,每年搭进这么多学费不说,家里什么事情还帮不上忙,这么一大家子,七八张嘴,都等着我当家的和阿富两人养,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连饱饭都吃不上一顿,这么下去,阿富拿什么娶亲,阿贵的学费怎么交?”田水兰拍着手说道。
“卖哪里?预备卖多少银两?”曾有庆倒是也清楚这家人的日子,既然插手了,就不能不问一个明白。
“这?”田水兰不吱声了,觑向了曾呈春。
“到底是卖哪里?”曾有庆问的是也是曾呈春。
“是,是,是镇上,是镇上……”
“对,是镇上的牙婆说,城里有户大户人家要买丫鬟,说我们阿荣生的好看,做事又勤快,给到了十二两银子呢,我们寻思着,富祥娶亲有个三四两银子蛮够了,剩下的正好给贵祥念书用,我可没打算动这笔银子。”田水兰把话接了过去。
“三叔公,我有话要和族长说,能不能劳烦你带我去找他。”曾荣听见外面的话,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