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用的手机从不静音,就怕任何紧急情况下接不到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今天是2020.09.15。
重生第二次的第二天,他还在这个时间线上。
韩氏今天要给那批车挂牌,洪田方已经早早派人去盯了。
“不去公司了。”祁棠上车后说道,“文件你都带着吧?”
洪田方愣了一下,马上点头。
“我们去车管所那里等。”
这么一等,就从上午等到了下午。
中途洪田方还去买了点吃的,像是坐长途一样腰酸背痛地下来走了走。
下午四点多,挂牌的车总算启动了。
“跟上。”洪田方说道,保镖开了两部车,前面的直接跟了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在半个多月后的肇事车辆,即便所知的信息非常破碎,也只能顺藤摸瓜地继续找。
虽然效率低,但也比一无所知要好。
他们一直跟到大型车专用道,洪田方让保镖接着跟。
那些卡车都非常庞大,从视觉效果上来说极具碾压感。
宴任的司机来不及抢救,宴任最后也抢救无效——
无助地看着医生从手术室内走出,就好像看着惨白的光晕下模糊的色块移动,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刺激而冰凉,宴任母亲顾凝的哭声还在耳畔徘徊。
额角规律弹动着疼痛,后颈仿佛被重敲过后产生了辽长的麻痹和细微的痛楚。
祁棠定定看着那个车牌,星C·1013,他的视线不被车流所阻,但手机的响声打断了在他眼前忽闪的回忆。
欧阳颜给他打电话。
“小棠,你晚上要不要回妈这里吃饭?”
卡车在右转后消失,祁棠疲倦地收回目光。
“不了吧,今天有事一直在忙。”
“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去你那里,这样可以吗?”
祁棠没有犹豫太久,“好,那你先过去等我。”
挂断电话后祁棠吩咐道,“让保镖跟紧1013,车到哪里,车给谁都要查清楚。”
洪田方先把祁棠送回家,然后又带着一半的保镖离开。
虽然不清楚祁棠为什么对那辆车那么在意,但洪田方也一直兢兢业业跟到了晚上。
饭后欧阳颜就先走了,祁棠洗澡后手机响起,他把浴袍系紧就走到窗边和洪田方通话。
“祁总,1013那辆车在中途被开走了。”洪田方的语调有点紧张和疑惑,“现在停在发忝区的工地旁边,有个人来交接。”
“那个人是谁?”
有种极强烈的预感——那个人就是半个多月后驾驶1013撞向宴任的司机。
他昏迷得太早,没有看到监控录像,也没有得知肇事者是谁。
“已经在查了,明早应该能给您答复。”
挂断电话后,祁棠看着暮色笼罩下的花园,枝梢的花朵鲜艳馥郁,被晚霞抹上暧昧鎏金,随风摇曳着。
找到那个人真的有用吗?
祁棠的目光朝向窗外,眨动变得缓慢,忧惧和焦虑在眼底像是深澜般若隐若现。
他不知道行凶的动机,还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肇事的主使,否则解决掉一个肇事者又怎么样?之后的报复还是层出不穷,难以遏制。
隐在窗边的冷色灰影内,祁棠握紧了手机,脸色比通话前还要糟糕。
门没有关紧,可以看到卧室内淌入黯淡霞光,走廊的灯色一线涌入,祁棠静静伫立在微光之外,浴袍下小腿的肌理匀薄韧长。
张嫂切了水果,却不太敢在这时候打扰他。
她看着祁棠望向窗外,修长利落的身影映在清澈的玻璃窗上,脊背挺直。秀颀的肩骨轮廓在衣物下隐隐可见,如同剪影般吸睛。
像是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分担他的压力。
“祁先生……”
祁棠转了过来,动作从容,晚风从窗外轻快踏过,花园内的茂盛绿植曳如暗海。
拿着手机的手悠然垂落,微弱的脆落感被他波平如镜的瞳孔完全遮敛。
“祁总,1013没有被韩氏登记,车交给了叫吴升的人,之前是安氏的员工……”
洪田方半夜查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但不确定事态是不是紧急所以没有大半夜汇报。
“我们要继续查吗?继续的话可能会被安氏察觉。”
“继续查。”祁棠的眸光平静冷淡,嗓音像是起伏缓和的海面,但片刻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算了,等发布会结束之后再查吧。”
一辆不挂入公司名下的车,一个能够被安氏包庇的企业——
是安氏总裁安子晔?
可是安子晔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今天是9月16日,时间一点一点地推进着。
祁棠眼眸微垂,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
“抢鲜”又开始爆料,说宴任出轨安子然,过两天放□□照。
——不对。
祁棠盯着新闻陷入沉默,不应该是这么早,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导致曝光提前?
“祁总,还有那个采访团队我已经问出来了,是陈经理聘请的团队,采访这块没有走公司流程,应该是他私下答应的。”洪田方说道,
“我查了一下,团队是韩氏的,里面还有几个骨干原先是‘抢鲜’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