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听完之后表情依然无波,眼底的神色也没有任何反光,看起来却似乎更加深邃。
“现在要临时换团队吗?”洪田方问道。
不用从直觉来说,在一个规范制度都非常严格的公司里,不走流程就已经能够证明出了很大问题。
特别是对祁棠而言,他在产品发布会上被询问了有关婚姻的部分,这显然是对方有备而来。
“不。”祁棠的嗓音平淡疏离,“就先这样。”
祁棠走出办公室,远远观望了一下布置中的发布会场地,转身后吩咐道,“把半年来有关陈经理的资金流动和账目审核发给我。”
洪田方应了一声,惊讶道,“祁总,宴总的车到楼下了。”
祁棠微微一愣。
是什么蝴蝶翅膀改变了宴任的行程,让他从U国返回?
“你去接待一下。”
洪田方点了点头。
☆、证词
重生之前,祁棠对陈岳非常信任,但现在看到被审核的项目后,祁棠淡然无波的脸色也不得不冷沉下来。
从一开始,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就是陈岳,即便他在这个项目内挪用的款项做得再细,对这些太过熟悉的祁棠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洪田方一去接待就没回来了,直到过了中午才上来。
他进门的时候祁棠还在对着电脑核实,冷然的目光紧盯屏幕,百忙之中根本抽不出时间看向洪田方。
“洪秘书,把陈经理请过来。”
“陈经理说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
“……宴任还没走?”
“宴总好像是特地回来熟悉项目流程的,今天应该都在祁氏。”洪田方巴巴地看着他,“一点多了,祁总您要不要先吃?”
祁棠对着电脑心算一样沉默了片刻,然后瞥了洪田方一眼,“不用。通知陈岳下午过来。”
他没心思吃饭,现在这种胃口更谈不上饿。
陈岳在这个项目内算是一手遮天,这还只是做在表面上的账目,那私底下这个产品在研发过程中究竟被挪用了多少?这个项目到底能不能上市?
——如果他没有重生,是不是要等到祁氏再临致命打击时才会知道?
洪田方临时做了宴任的秘书,详细地讲明情况,看着宴总视察般沉稳颔首。
但陈志强却觉得老板实在有点心不在焉,所以他做了记录,以免回头宴任想要核对情况的时候有所缺漏。
等到洪田方讲得似乎差不多了,宴任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们祁总呢?”
“祁总在上面。”洪田方说道,“祁总来公司后一直在看文件,现在还没空吃饭,您要上去吗?”
宴任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祁棠的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逃避——因为隐瞒,所以不想和他见面。
“上去。”宴任说道。
他的声线低缓,听起来甚至极其悦耳,但不知为何洪田方却感觉有点发怵——
宴总的喜怒很少表现在脸上,就连陈志强都很难单从宴总莫测的表情中揣测他的情绪。
祁棠不是在躲宴任,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陈岳的问题上。
宴任在洪田方毕恭毕敬地“请”中进了祁棠的办公室,但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慌乱神色。
祁棠的脸色冷凉,电脑的隔阂像是一道天险屏障,他坐在办公桌后,如同巍峨而淡漠的雪山,没有一点碎裂的动摇夹杂其间。
因为是宴任,所以祁棠正色向他看了一眼。
两个秘书都干成人精了,招呼宴任坐下来,非常有眼力见地要退出去。
退出去前,洪田方还见缝插针地说道,“祁总,陈经理说今天实在来不了,明天就来见您,很着急可以先打电话给他。”
如果不是因为重生,祁棠估计不会有机会反观自己的婚姻。
他无从得知宴任回国的情况,也不确定“抢鲜”为什么提前发布,甚至他都不太确定宴任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如此沉默。
他们乘电梯下楼,宽敞而简洁的空间里,无形的水汽凝成细冰,把彼此的视线寂静错开。
电梯的速度其实很快,但祁棠却感觉他们似乎独处了太久,在沉默中把氧气耗尽,因此略感窒息。
在人不算多的场地边缘站着,祁棠觉得并不舒服。
他最近对这些杂乱的气味敏锐地排斥,所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开一些。宴任敏感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神情却无从理解。
“明天我去飞一趟D市。”宴任站在研发团队里,旁听了片刻后走回来,“发布会的时候我可能回不来。”
宴任之前是直接从阿尼飞回D市,现在是从星市出发,从结果来看变化不大。
祁棠并不多说,微微颔首。
“祁总,场务那边需要您上台确认一下,您现在去吗?”洪田方问道。
“嗯。”
台上来来往往搬运协调的人太多,空气里的斑驳感尤其强烈。
祁棠雷打不动地站在台上把所有事情忙完,宴任远远望着他,眼底色调暗沉。
都忙完之后祁棠推开侧门从偏厅内出去,撑在台边感受着恢复纯粹的空气。
再度推门的响声引起祁棠的注意,他回头看见了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