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健对这种危急时刻已经有了经验,悄咪咪递给花仔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拿起脚来就开溜了。
反正只要有花姐在,姜夫子根本不会追究其他人。
姜安城果然没有在意他,离开了院落,问花仔:“你到底要做什么?”
“学人家闹洞房啊。”花仔向他展示今天的成果,是一只林檎果,“在这家我学到一个新招,拿这果子钓在新郎新娘中间,让两人一起咬。嘿嘿,一个不小心,两人就能亲上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安城忽然喝道:“胡闹!”
花仔心说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闹洞房,怎么能算胡闹呢?
不过姜安城的语气和脸色都有点奇怪,她借着月色打量姜安城的脸,发现他的神情不大对,好像有点慌乱,有点紧张,更奇怪的是,他的脸红得厉害,简直跟方才偷看洞房的风长健有得一拼。
“夫子你脸红什么?”
“你……”姜安城难得地卡住了,顿了顿才道,“你休想胡来,我绝不允许。”
花仔不解:“不允许什么?”
姜安城心说这家伙装傻的本事倒是大有进步,别以为你这么问我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想在我们的婚宴上这样乱来,他绝不允许——
蓦然间,他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震惊到了。
什么……我们的婚宴?
他在想什么?!
姜安城向来沉静稳重,花仔甚少在他脸上见识超过三种情绪,这会儿却见他脸情变幻,异常迅速又精彩,简直像是搭了个小戏台,忍不住好奇:“夫子,你在想什么?”
“你莫要乱来。”姜安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呼吸,“这些平民百姓的花样粗俗不堪,贵胄世家的婚礼绝不会如此。”
花仔顿时来了兴致:“世家的婚礼是什么样子?他们不闹洞房么?”
“自然是不闹的。”
花仔撇撇嘴:“那还不如老百姓成亲好玩。”
姜安城忽然发现自己错了,须得将她从歪路上拉回来,便道:“世家迎亲自有世家的礼节,婚姻大事并非为了玩乐,但也有一些玩意儿颇具意趣,胜过这些花样。”
花仔果然立刻被引起了兴趣:“是些什么玩意儿?夫子你带我去瞧瞧呗?”
她还是旧日的习惯,一面说,一面就拉住了姜安城的手,姜安城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的手,还是这么暖、这么小的一只。
熟悉的触感闯入脑海,手指想要拥有自己的意思,去反握住她的手。
但他一低头一注目,花仔便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
“……”
姜安城也说不上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他道:“我可以带你去,但你得答应我,再不许干这种事了。”
“行,我答应你。”花仔应得飞快,“嗐,我原来还以为新郎跟新娘上床会不一样呢,没想到也跟乐坊里的男男女女差不多,都是搂在一块儿亲,再往下估计就得脱衣服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姜安城越听她越不像话,忍不住道:“住口!”
花仔看他的脸又一次爆红了,也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其它。
她闭上了嘴,从嘴唇缝隙里叨叨出声:“哦哦知道了,非礼勿言,不能说搂在一块儿的事。”
姜安城只觉得额角又隐隐生疼了。
可一颗心却鼓鼓囊囊,仿佛容纳了一天一地的春风,有说不出来的欢喜雀跃。
好几天未见,他又看到她了。
马尾还是胡乱扎着,蹀躞带束出纤腰,袖子挽着,露出一截细细的腕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得仿佛能发光。
心脏不服管束,一味欢喜。
此时他完全明白了季齐脸上那种戏谑是从何而来——他对她的想念早就无可阻挡,那番冠冕堂皇的言词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第81章 交杯 你承认了!
风长天和姜雍容的婚事筹备了许久, 终于到了正日子。
这场婚事对于百姓们来说,不仅仅是帝后大婚,还是光明菩萨和灵台神女在这一世的人间结成连理, 因此不单是姜家和宫中热闹, 整个京城都是张灯结彩,处处烧着香火, 撒着花瓣,喧闹欢腾, 比过年还热闹。
花仔这次没有再跟女眷们坐在一起, 而是大马金刀地占据了离丹陛最近的席位。
坐席的安排乃是由礼部与大内共同决定, 即意味着陛下的旨意。所有能在这种场合有一席之地的, 皆是聪明绝顶的人精,不单不会多说半个“不”字, 还殷勤地向花仔敬酒。
开玩笑,陛下如此明显的抬举与恩宠,这位花将军显然是本朝最最炙手可热的红人无疑了。
花仔本来就是爱热闹的, 且深深觉得和文武大臣们大口喝酒,远比和女眷们聊家常要有意思得多, 顿时快活得宛如回到了天虎山, 拎着酒壶到处找人喝酒。
喝到姜安城面前的时候, 发现姜安城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虽说大庭广众, 皱眉的动作做得十分细微, 但瞒不过花仔, 她拍了拍他的肩:“国舅爷, 怎么不高兴了?”
“休得胡言。”姜安城看着她手里的酒壶,低声叮嘱,“少喝些。”
“哈哈哈那可不行, 老大娶老婆,兄弟们都守在北疆不能来,我得替他们多喝点!”花仔把杯子往他的杯子上一碰,“放心吧我酒量好得很,才不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