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轩至今都还记得自己穿耳洞时那杀猪般的惨叫声,也至今都没忘记史泱在一旁旁观时笑岔气的模样。
因为嫌弃太娘,他除了觐见陛下,平时是死都不会戴耳坠的。天知道女皇为什么口味如此独特。
他起身掀开帘子,倚着栏杆看了一会儿,回头对史泱道:“老师好好休息,我让小二过来给你换一壶茶,我先下去近看!”
史泱摆摆手:“不用了,你快去快回,若一个时辰后没回来就别回来了。”
笑轩穿过重重人群,坐到了下方舞台的最前面的位置上,坐在那里的大多数都是轻佻风流的小公子,家中名望也不算大,所以没什么让他们丢人的。
“挤挤啊,谢啦兄弟们。”他油嘴滑舌找到一处座位。
笑轩挤在一堆癞蛤.蟆中,显得更加出挑。胡女们也不像中原女子那样矜持,他才坐下片刻,就收到了好几个媚眼。
伴随着热情的胡乐,胡女们一个个舞蹈越发热情热烈,为首的两个跳的更起劲,好像要争出个优劣来,赢得不知情人们阵阵喝彩。
“兄弟,你还是别坐这儿了。”他旁边的少爷捅捅他胳膊,酸道,“那些姑娘瞧都不瞧我们了,你一个人能消受得起这么多人么?”
突如其来的黄腔让笑轩笑了,他侧脸正要和身边的纨绔子弟搭话,却在瞥见自己斜后方的某人时,怔在了原地。
那个人坐在一群缺乏教养的普通士族子弟中,手上放着一把瓜子,神色慵懒兴致缺缺地看着台上妖娆舞姿,一会儿嗑瓜子一会儿低声和同伴说着什么。
这个人笑轩是认识的。
“李夭。”笑轩在心里默念出他的名字,却没敢发出声音去惊动旧人。
这一匆忙一眼,竟让他又重新遭受了一次八年相别的凌迟之苦。笑轩僵硬地回过了头,坐直一动不动,唯恐被李夭认出来。
虽然李夭已经褪去了小时候的婴儿肥,但那对神采奕奕的眼睛没有丝毫变化,岁月也许剥夺了他的天真,让他成长成熟,可自内而外透露出的古灵精怪的气质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笑轩一直觉得奇怪,宫里出了个宫廷画师叫笑轩,这么明显的巧合,温海于浩难道没有发觉吗?还是说他们知道了,也没打算再找到自己呢?
一个十岁的小孩儿,胆大妄为离家出走,家人心灰意冷与其分道扬镳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他神思恍惚间,好巧不巧地听清了后面那些人的对话。
“可恶,前面那个人谁啊!等这支舞看完,我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别冲动。”
“月半哥,你不是喜欢看那个胡女跳舞吗,看她们给他抛媚眼,你能忍?”
“叫你闭嘴了,吵死。”
熟悉的称呼出现,笑轩啼笑皆非,月半这个名字固然可笑,但李夭忽然的成熟,更让他心酸。
笑轩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那些胡女的舞蹈也伴随激扬音乐戛然而止,再来一支的起哄声如雷贯耳,姑娘们只是甜甜一笑,行礼离开。
“糟糕,忘记看了。”笑轩暗道不好。
他可是奉旨来做《胡女像》的,胡女都走了,难不成他对着空气画?
李夭就在他身后,他回过头两人就能重逢……笑轩踌躇片刻,还是狠下心选择向胡女离开的方向走去。
李夭他们的讨论声与他越来越远,他身后那些不知情的浪dàng子还吹起口哨,打趣着他的行为。
口哨吹的曲子轻浮得很,为首的胡女闻声停下,转身回头笑睨了笑轩一眼,浅棕色的眼眸盛着灯色,流转间很是魅惑。她朝笑轩伸出纤纤玉手:“公子有何事?”
笑轩鬼使神差抬起手,差点就牵住了她,好在反应得快,及时改做了挠头,笑道:“姑娘若不嫌弃在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胡女忍俊不禁,踩着碎步靠近他,亲昵地挽住他胳膊:“走吧!”
笑轩似乎感受到了身后那群人能杀死他的眼神,半边身子又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