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家户户虽然不富裕,但比起大饥荒的时候,还是要强了很多,只不过油水还是少。
江妮儿笑了笑:“早来晚来都是来,正好今天立春,过完年也就开始忙了,提前来适应适应也挺好。”
“这到也是,那今天晚上索性吃饺子吧,你去小屋那边拿。”马秀英猜到女儿是怎么想,她觉的也好,虽然那老周是黑五类,但瞧着人很正直,有他住在李哑吧那,有个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江丫头点头,先去自己屋里看了看睡着的李小木,见他还没有醒来的迹像,便领着李小树,去小屋里拿饺子。
饺子是前些天就包好的,冻在小屋里,是水萝卜的肉馅饺子,还没下锅,李小树就凑了过来又问。
“娘,过完年,您真的带我小木,去部队找爹啊。”
“说吧,在外面听到了什么?”她笑着把人拉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灶里的柴禾,在熊熊燃烧着,时不时还炸响了两声,灼热的火光印在儿子脸上,就像是做梦一样,让人欢喜不已。
自从小木出生,李小树做了大哥,就很久没跟娘这么亲近了,一时间,他还有些扭捏,但心里却很激动,听娘问他听到了什么,眼珠子就乱转了起来,矢口否认道。
“没有,没听到什么。”
“真没听到什么?”江丫头才不信呢,大冬天的,人人在家猫冬,谁家有个风吹草动,传的比闪电还快,而小孩子又最喜欢管大人的事,怎么可能没人告诉他。
更何况,她大儿子还是小岗村的孩子王。
李小树看着娘似笑非笑,心里虚的慌,闷了两秒,终是撇了下嘴道:“好啦,我说就是了,是张大胖,他说我爹死了,我不信!我爹怎么可能会死,他可是有真刀真枪的军人,要死的也是那些鬼子兵。”
看他梗着脖子气咻咻,江丫头是怎么看都觉的不够。
“嗯,你不信就对了,你爹没死!”
“真没死?”其实,李小树还是有些信张大胖的,只是事关亲爹,他不愿承认,心里也难过了很久。
“真的!”江丫头笃定。
李小树顿时就松了口气,眼里放着光华的又问:“那咱们真的过完年,就去找爹?”
这家伙!还得确认多少次啊,难道她以前说话不靠谱吗?竟然这么不信她。
“真的。”
“不骗人?”
“不骗!”
“好!”李小树乐了,一声叫好,喊的中气十足,差点没把江丫头耳朵给震聋。
就在江丫头准备瞪他一眼,问他从哪学来的喝彩调调,就见大儿子站了起来,还摆出个雄纠纠气昂昂的姿势,张口就唱。
“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为找爹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
“……”
调子一起,江丫头就惊呆了!额滴那个天,智取威虎山?
顺着前面那两句,后面应该是为剿匪先把土匪扮吧,好家伙!他竟然改成了为找爹,还要把土匪扮……扮……扮他两棍子呀,想挨打了么!
这皮猴皮猴的混小子!
江丫头扶额,哭笑不得的扬起巴掌就拍了他一下,也没敢真用力。
“不准乱唱乱改词,你这样乱改乱唱,岂不是把部队唱成了土匪窝?小心别人听到,拉你出去批斗!”咳咳,虽然说他唱的也没错,可现在这年头,言论可不自由。
小孩子童言无忌也是会闯祸的。
刚吼了一嗓子的李小树,被娘吓的都懵逼了,再想想批斗,脖子都缩了缩。
“我,我,我……那我唱沙家浜!”
江丫头嘴角抽了抽:“沙家浜和我带你去找爹有什么关系?”
李小树瞪大眼懵了,过了好久,梗着脖子又不服气的道:“那我还唱智取威虎山,我穿林海,跨雪原……”
江丫头忍不住了,抬手便给他一个爆栗:“臭小子,从哪听的戏呢?你要高兴的想吼两嗓子,那你就吼,不许瞎改词。”
看他喊了声哎呦,又抱着头一脸委屈,江丫头真是……无语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上辈子她怎么就没发现,大儿子还有这才能呢,还嘻皮笑脸的。
无语凝咽中,恰好就听到马秀英在正房里喊:“红英,帮娘再去拿一碗豆子来,今晚得挑好放水里泡着,明天才好做豆花糖。”
江红英清脆的应了一声,支着耳朵听的李小树,眼睛又亮了,心想过年就是好啊,要做好多好吃的,真是美。
“娘,为什么小姨叫红英,你叫丫头啊,咱村里好多人都喊孩子喊丫头,可也没见她们的名字就叫丫头。”
大儿子这么一问,到是把江丫头问住了,愣了很久,才哭笑不得的道:“这个嘛,应该是你姥姥怀着娘的时候,大家说,肯定会生个小小子,可是没想到,你娘生下偏偏是个丫头,所以后来,就一直这么叫了,到是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是不是谁拿娘的名字取笑你?”
“那到没有,谁要敢笑话我娘的名字,我揍他!往死里揍!”李小树下巴一抬,霸气的直哼哼,完了还扬他的小拳头。
得,江丫头觉的,大儿子猴皮的都快长歪了,还往死里揍,上辈子怎么没发觉呢?
她这里磨了磨牙:“说!你平时是不是老打架?”
顿时,李小树吓的全身一缩,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回她:“没,没,没,没,我可没有乱打架,我去帮姥姥挑豆子了。”
说完,人都跑没影了,江丫头气竭。
都说七八岁狗都嫌,还真是这样的,再仔细琢磨上辈子,之所以没发现大儿子如此皮猴,也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不懂何为教育。
因为这个时候的人们,对养孩子都是放养为主,没有什么必须学这,必须学那的事情,就连上学也是自愿,不上学也没什么不对。
想到这个,江丫头就果断的做了个决定,等过完年从部队回来,就把小树送去上学,不能再放任他自由生长了,至于上辈子的惨剧,还有一年多时间,那么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就该好好约束他。
于是她一边想着这个事,一边把煮好的饺子,给公爹和老周送过去,回来的路上,刚想和李小树说,就看见小姨马秀珍,扯着她家的小儿子李守旺,大步流星的朝她走来。
脸黑着,嘴里还骂:“你这个人头猪脑的蠢货,被打成这样了,还想替别人瞒着,实心眼样成你这样,也是少见,真是蠢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