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装厉害。
江岷倏地拽着傅佳辞一起站起来。
“既然该问的都问完了,今天到此为止。”
陈执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说:“我会在最快时间内起草完委托书。”
江岷朝陈执伸出手,脸上有一丝讽刺的笑:“陈执,谢谢你。”
明明江岷是找人办事的那一方,但他身上却又很强的压迫感,陈执承担不住他说的“谢谢”。
陈执同江岷握手,说:“既然我接了这桩案子,便会全力以赴。”
陈执去开车,江岷和傅佳辞还留在茶室里。
江岷问:“还喝茶么?”
“不喝,我不懂茶道,只能喝出苦味。”
江岷没察觉,他自己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我也只能喝出苦味,回家吧。”
江岷边穿外套边向外走去,傅佳辞跟随其后。
她察觉到了江岷正在迁就她。
傅佳辞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欣慰,可是内心的温暖是无法隐藏的。
冷风吹在她脸上,她觉得那冷风和阳光一样暖和。
傅佳辞追上江岷,问道:“你是不是跟你后爸说我坏话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认为我是骗子?”
江岷低下头看她,说:“想知道?”。
想知道,想知道,好奇死了。
可她嘴硬:“不想知道。”
傅佳辞只顾着和江岷玩闹,忘看马路对面的红灯,她直接走向斑马线,一辆黑色轿车从道路右侧冲出来,向她直行而来。
一股强大、蛮横的力量勾住傅佳辞的腰,把她从斑马线上拉回来。
傅佳辞猛然撞进江岷怀抱,她来不及去想方才发生的一切,她脑海里,全是江岷身上的味道。
江岷的身上有清淡的洗衣粉香味,她身上也有同样的味道。
江岷低头望着贴在他怀里的傅佳辞:“站稳了么”
脚站稳了,心却晃了。
傅佳辞经历刚才一遭猛烈撞击,头发乱了,碎发贴在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江岷挑起傅佳辞脸上那一缕碎发,帮她别到耳后。
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声音澎湃,傅佳辞却什么也听不见,她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跳。
她嘴巴抿得很紧,表情耐人寻味地看向江岷。
她可真是一点都看不透江岷,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因为认为她是随便的女人,所以对她暧昧?
傅佳辞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莫名烦躁。
于是退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用自我防御的姿态对江岷说:“男女授受不亲,碰了就会怀孕。”
江岷皱眉:“你胡说什么。”
“便宜都让你占了。”
江岷明白了,傅佳辞就没有讲道理的打算。
他没有立即和傅佳辞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而是沉默地走到公交站前,等周围无人了,他才问:“是因为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啊。”“…你穿我衣服,想跟我上床那天。”
江岷知道他如果不说得直接一点,根本堵不住傅佳辞的嘴巴。
果然,傅佳辞憋得脸红:“别在外面说这种有伤风化的事。”
江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有些事发生一次就够了。”
傅佳辞心中一阵委屈,好像是她倒贴他,追着他求欢似的。
她靠在公交站牌上,斜挑着眼睛,“发生一次关系就够了的话,为什么你还留着在青溪那晚拍的照片?”
江岷迅速意识到:“你翻过我书柜?”傅佳辞倒是敢作敢当,毫不心虚道:“是,怎么了?你叫我去卧室帮你找书的,我随手翻,结果翻到了当初你从我那里拿走的相机。”
怕江岷尴尬,她故作不在意地说:“除了相机,还有里面那张照片,你书柜里没有其它不可见人的东西了。”
江岷的私人空间很干净,像一张白纸,而那台被藏在书柜暗格里的抽屉,是这张白纸上,唯一的不和谐。
江岷扶了下眼镜,掩饰住眼里的动摇,“反正你长得也还看得过去,不是吗?”
看得过去…
管它什么照片,管她的心如何跳动,傅佳辞的脑海里只剩这四个字了。
看得过去?
只是看得过去?
她的美丽,是她最重要的人格,是她的灵魂。
江岷此言,无疑是在侮辱她。
傅佳辞试图雄辩:“漂亮就是漂亮,什么叫看得过去?”
江岷更直白了:“也就是中人之姿。”
“中人之姿”这四个字说出来,傅佳辞简直要晕厥过去了。
她一直都认为江岷收留她,是因为她的美貌起作用呢。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中人之姿啊。
傅佳辞反击:“你难道不知道你每天冷着脸很吓人吗?你哪有资格来指责我。”
江岷见她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到外貌问题上,暗自松了口气,可算是把相机的事给糊弄过去了。
傅佳辞,精明是精明,糊弄也是好糊弄。
她永远只有两种极端状态。
公交从左侧行驶过来,江岷先一步上了公交。
傅佳辞还在气愤江岷对自己外貌的诋毁,眼看公交门要关上,江岷一把拽起她的肩膀,将她拖上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