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佳辞不穿高跟鞋的时候,视线正好和江岷的喉咙平齐。
她近距离地看到江岷的喉结,那凸出的一块,正在轻轻颤抖。
他的喉结很奇特。
江岷是个从不喜形于色的人,你只能从他微微抖动的喉结看出他的情绪。
傅佳辞想伸手去摸摸它,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手已经不听使唤送了出去。
她正摸到江岷喉结时,江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傅佳辞立马条件反射缩回自己的手。
还好江岷的视线一直落在远处,他没有看到她色迷心窍的动作。
太近了,近到她能感受到江岷身上散发的热气,近到她能数的清江岷下巴上微微冒起的胡渣。
她听得到他吞咽的声音。
其实江岷吧,近看有些不一样。
你靠近他,才看得到他身上的不完美。
他也和其它男生一样会频繁地长胡子,有时候头发也会乱糟糟的。
他不纤弱,不友好,不谦虚。
只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无法靠近他,所以看到的只有完美的表象。
江岷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一手握着吊环,另一只胳膊被傅佳辞抓着,分不出手去找手机。
“傅佳辞。”
他的声音从傅佳辞头顶上方传来。
公交车上人声沸腾,江岷一开口,就仿佛有一道墙,把她和其他人隔开了。
她和他在人群中,有他们自己小小一方世界。
“我在。”
“帮我拿下手机,在左侧口袋里。”
傅佳辞伸出左手去江岷的衣服口袋里找手机,她摸索了好半天,没有找到。
江岷抿了抿唇,提醒她:“是左侧口袋。”
她意识到自己摸错地方了。
是江岷的左侧,应该是她的右侧。
她一边给他掏手机,一边说:“我平时没这么蠢。”
“那为什么今天这么蠢?”
她从他声音里听到了一丝揶揄。
“公交太挤了,我大脑缺氧,没有力气思考。“江岷笑了笑,说:“我也有些缺氧。”
公交车到站停下,车上下去了一波人,空间宽阔许多,傅佳辞窜到一个老头身旁站着,她和江岷面对面,目光交替上,傅佳辞闪躲开了。
又到一站,公交上涌入新一波乘客。
傅佳辞和老头站得太近,实在受不了他身上的气味,她被人群挤来挤去,后背贴上一个柔软的怀抱,一只手臂横过她身前,将她身体稳住。
傅佳辞低头看着贴在她胃部的那只手,指节分明,手背青筋起伏,很有力量感。
她凝视着江岷手背青色的筋脉,睫毛颤动着。
“谁的电话?”
“郑教授,学校里的事,没什么重要的。”
郑教授跟他谈保送的事,试图说服他找他做导师。
江岷对自己的未来,早有了安排,只是随便敷衍过去。
傅佳辞发现,江岷从不跟她说学校里的事,是怕她听不懂吗?
听着江岷的呼吸声,她渐渐犯困。
路上堵车,离回去至少还有半个小时。
傅佳辞的眼睛越来越疲惫,她的脑袋向右一垂,直接撞到江岷的胳膊上。
江岷那只放在她身前的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用一个绝对保护的姿势把傅佳辞护在了怀里。
傅佳辞枕着他的手臂,模糊睡过去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傅佳辞没能睡太久就醒来了。
她见公交还在刚才那条路上,变得烦躁起来,抱怨说:“早知道走回去了。”
江岷说:“下次出来开车。”
“你有车?”
她在江岷家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二人不说关系有多好,但至少是朝夕相处的室友,她竟然不知道江岷有车这件事。
“嗯。”
“你怎么不说呢。”
“你也没有问过我。反正你现在知道了。”
“现在知道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挤公交回去。”
不过傅佳辞很好奇:“有车的话,今天为什么不开车出来?”
江岷想了想,说:“油价上涨,停车费也贵,开不起。”
傅佳辞清楚江岷的家庭条件很优越,但他没有铺张浪费的恶习。
对于这一点,她很欣赏。
江岷除了眼光差一点,偏执一点,烟瘾重了一点之外,其实有许多闪光点。
傅佳辞在心里默默列举他的优点,太多了,她小小的脑容量承载不下。
江岷很自律,江岷很守时,江岷很爱干净,江岷身材很好,江岷很理智,江岷是正人君子,江岷有时候还挺帅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在她正在想着他的时候,他会及时出现。
公交终于到站,二人一前一后下车。
已经是一月了,津州未曾降雪,反倒是马路两侧的梧桐叶子金黄一片,铺满整条街。
江岷随手捡起脚下的一片树叶,在傅佳辞脸上比对了一下,她的脸比这片树叶还小。
傅佳辞不明白他的举动,心中存疑——江岷,是不是在撩拨她?
傅佳辞索性大大方方问:“我好看,还是树叶好看?”
江岷:“树叶好看。”
傅佳辞反驳:“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