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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巡店的幌子,若舒终于来到了杜若远的家乡——东郡莱州。此时还没有虫灾,更没有比虫灾更可怕的乱民。
    若舒看到杜若远的时候,他正在家门口独自算计着树上的鸟窝。爬到树上成功掏到鸟蛋后,注意到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娃已经盯了自己好久。利落地滑下树,大方地上前来问道:“小丫头,你找谁?”
    若舒看着与自己印象中截然不同的杜若远,此时的他明亮俊朗,眼中不带一丝愁绪,十足的少年公子,还是比较顽皮的那种。
    “我找你。”若舒坦然答道。
    “找我,何事?”杜若远问道。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千万要记清楚了。虫灾发生时——”若舒说到这,就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接着口中一甜,听到杜若远一声惊呼,“你吐血啦!”而后跑得不见踪影。
    若舒赶紧用丝巾捂住嘴,有些明白为何会如此,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自己刚才说得太直白了。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杜若远拉扯着一位成年男子跑了过来,“父亲,就是她,刚才吐血啦!”
    若舒擦去嘴角的渗血,杜若远父亲与他并不相像,只是身形与他成年之后十分相似。“小丫头,你一个人么?”虽是被儿子强行拉扯来的,杜若远父亲仍旧关切地问道。
    若舒望着杜若远依旧牵着父亲衣袖的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渡过此劫。“我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他。所以,有些事要与他说。”
    与儿子同龄的少女说着老神在在的话,杜若远父亲微微皱了皱眉,“既如此,你就在这说吧。”
    若舒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与他一个人说。”说完,望着杜若远,“只走几步,我不是拐子。”
    这话却令杜若远笑了起来,“你要听么?”若舒接着问道。
    杜若远松开了抓住父亲衣袖的手,“父亲,你在这看着我。”
    得到父亲的首肯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跟在若舒身后。若舒果真只走了几步,而后轻声说道:“我说慢些,你一定记牢。灾害来时,什么最重要?”
    杜若远虽然奇怪,却还是回答了,“人和财。”
    若舒哑然,这样的杜若远确实令他挺意外的。低头想了一会,决定直白一点,“灾害来时,人最重要,记住千万别螳臂挡车,带够粮食,躲到山里。没什么比家人活着更重要,我说的你记住了么?”
    杜若远点了点头,但仍旧狐疑地看着她,“到时你就会明白了,不要妄想救太多人,希望你能逆天改命,我也一样。”
    说完,朝着他笑了笑,前次那个苦了一世的杜若远,就该像现在这样,少不更事地过一辈子。
    望着若舒远去的马车,杜若远扯低父亲,忙不叠地将方才听到的话一字不少地说了出来。“看来她没有恶意,我们姑且信之吧。”
    交代完杜若远,若舒坐在马车上,却忐忑了起来,为何自己提起贺诗卿多次,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最后只能安慰自己,那场惨绝人寰的灾乱,令东郡十屋九空,自己说得太明白,自然会乱了天道。若舒回头,已经不见了杜若远家的宅院,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希望自己的提前点醒,能挽救他于水火,至于阻止这场灾祸,已不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没了杜若远跟随,若舒开始在暗卫成立与否之间犹豫不决,最后决定稍缓一步,毕竟与秦道川坦诚以待之后,银楼之事也并未瞒着他。未来的日子还长,不必太过心急。
    秦道川兴冲冲去组建镖行之后,再没来过青州。可是时不时会有信来,将自己的行踪交代得明明白白。说自己除了宫宴推托不掉,其余但凡有女眷的宴请一律推托了。最后居然还会添上一句,既便是宫宴,他也从不离席,故而自己大可以放心,不必再胡思乱想。
    信的抬头,他用的是卢氏若舒台鉴,看惯了被他称呼为若舒吾妻亲览,倒是略有些不习惯。
    虫灾如约而至,若舒虽然还想再去看看杜若远,可惜三爷死也不肯让她再出青州。
    好不容易熬到莱州沦陷,惨状同前次一般,没有丝毫改变,若舒更焦心了,她印象里,杜若远口中的父亲是一位乐善好施的武人,如若他听信了自己的话,必然会竭尽所能地帮助同乡渡过难关。如今仍旧这样,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终于盼到九皇子平息了东郡的民乱。若舒就拜托东郡的掌柜前去打听杜若远家的情况,在得知他们全家只是散尽了家财,损毁了房屋,一家四口一个不少之后,若舒终于松了口气。
    她不是圣人,也没有天大的能耐,只能救些于自己有恩,又被自己亏欠过的人。
    婚期也渐渐接近,秦道川亲自到青州迎娶,年近二十方才成亲的他,已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兰姨领着兰萱兰芷她们,谨守礼仪,一路上除了晚上休息,从不肯让她揭开红盖头。
    若舒不知道,秦道川骑马走在自己的喜轿前头,前后皆是望不到尽头的陪嫁是种什么样的心境。但拜堂行礼时他走得极慢,生怕自己会跟不上步伐,令若舒十分受用。
    而后洞房,被秦道川挑开盖头的那一刻,若舒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欣喜和紧张,这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尤其是喝交杯酒时,他为了将就自己的身高,几乎俯首称臣的模样更令若舒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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