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兰惊讶:“为什么呀?”
“担心他借机造反啊!镇南王拥兵百万,封地富庶。”林萱叹气:“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他居然要求镇南王将儿子送到京城来,镇南王居然也同意。”
林萱把玩着金银锞子,瞥了眼还在闷闷不乐的惠兰,逗她玩:“跟你说个笑话,狗皇帝打算让我明天去皇后宫里学规矩,学好了规矩,将来好嫁人。”
惠兰勉强扯出个笑,哼了一声:“不好笑!”
“我也觉得不好笑,他是吃丹药烧坏脑子,才说胡话。”
说完,静默了好一阵。
静得惠兰都有些担心她。
“可恨,我竟然真的心动。”林萱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万万不可能,心情低落,连银子都不能让她开心。
惠兰想跟她说点什么,见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有两件事要交代你。”
“什么事?”
“你明天去找丁嬷嬷要一百两银子。她若不给,你便问她,难道她侄子的命只能抵半个馊馒头?”
“第二件事呢?”
“我......”喉咙里的话,被林萱硬生生的咽下去,“金银锞子我都不要,你找我二十两银子。”
五两金子能换三十五两银子,一人一半,刚好二十两。
惠兰高高兴兴接过她手里的金银锞子。
林萱想说,她明天可能会有一劫。
吕太监绝对不会放过她。
人之将死,留那么多钱也没用,宫里头只有惠兰对她最好,她想把银子都留给惠兰。
可刚才又仔细想了想,以惠兰的地位和智商,拿那么多在手里只怕会招惹祸事。
算了,她还是想办法好好活着才行。
等将来惠兰出宫嫁人,还得给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但愿她们都能平平安安活到惠兰出宫。
正惆怅着,外面有小太监说:“姑娘,裴世子身边的人把巧儿找回来了。”
巧儿就是林萱养的狗,是个又黑又丑又胖的小姑娘。
整天乱跑不着家,害林萱每隔几日便要找狗。
邧帝劝她找个笼子把狗关起来,它就不会乱跑。
林萱舍不得。
她自己深陷牢笼,怎么忍心把巧儿也关在笼子里?
巧儿身上干干净净,显然没受到任何委屈,林萱想跟裴云瑾的人当面道谢,可人已经走了。
她想起前世昏迷不醒时,裴云瑾落在她额间的吻:冰凉、温柔,还由着微微的颤抖。
巧儿在她怀中乱拱,发出微嗔哼哼声,怪主人待自己不够热情。
第3章
午后诵过《三官经》,邧帝打坐半个时辰,又起来服金丹。身子刚发热,便听吕守一说林萱那狗已经找到。
“她私底下见过裴云瑾?”邧帝局促不安,眼神染上几分哀怨,身子如脱缰野马,被心底的巨兽追逐,一时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
吕守一微微躬身,收敛心神道:“上午,贵主儿派惠兰去见过裴云瑾。午后贵主儿刚回草樱小栈,裴云瑾的人便将巧儿送过去。奴才也奇怪,怎么宫里人都没找到那条狗,偏就裴云瑾能找到?奴才拿捏不准这里面是否有蹊跷,只能奏请陛下裁决。”
邧帝从蒲团上坐起,赤脚踩在地上。
他在丹房内来回踱步,脑子里“轰隆”一声,脑门冒出滚滚汗珠,像是在大太阳底下暴晒过。他收紧肋骨,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不紧不慢的吩咐吕守一:“让她来见我,立刻!”
吕守一走出凌霄殿外,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收敛了淡淡笑意。
林萱还没死,他现在高兴有些太早。
草樱小栈的窗户全被惠兰用锦被挡住,屋内没有光,只燃着一根蜡烛。
林萱刚找回巧儿,给它喂完几块嫩鸡脯和半碗羊奶,便见吕思净急匆匆赶来。他一字不落,将吕守一和狗皇帝对话内容说给林萱听,却见林萱眼中漫上一层淡笑。
吕守一真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要还回来。
林萱端起惠兰刚泡的茉莉云尖,白生生的指尖握着奶白色茶杯,不紧不慢喝完这杯茶,才跟着吕思净走。
大雪纷飞,将雕栏玉砌的皇宫覆盖得严严实实,竹青软轿移过院墙和廊庑,停在凌霄殿外。
林萱刚出软轿,便见到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子立在凌霄殿外,虽初次见,她却立刻认出裴云瑾。
裴云瑾正好抬头,对上林萱望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一瞬,他立刻撇开了眼神,看向别处。
林萱会心一笑,从前世到今生,她遇到过的所有男人,无论年龄老少,都是这种眼神。她只记得裴世子长得很好看,可惜脑海里已经模糊了他的模样。
前世她十五岁死,只是没想到死了之后又复活,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铁笼子里。
林萱刚才看那一眼,连裴云瑾五官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若不是狗皇帝还在里面等着,她得亲自上前跟裴世子道声谢才行。
雪下这么大,覆住了所有气息,巧儿闻不到自己留下的印记,才找不回草樱小栈。若不是裴世子将巧儿找到,它会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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