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林萱的担心却是有些多余。
裴云瑾知自己唐突吓到了林萱,第二日也没想过要再夜探草樱小栈,他那夜也是被鬼迷了心窍,只想着下次在宫里偶遇时给林萱道个歉,却一直连偶遇的机会也没有。
紧接着,河南道雪灾后疫情爆发扩散,也影响到了其他省,他忙着调运各方的粮食和药材,那些冲动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这一忙,三四十天便过去了,他再次见到林萱,已是上巳节。
平静一些日子后,林萱从秦夫人哪里学来好些东西,思想成熟了许多。她虽活了两世,可前世死的时候的只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很多东西从来都没人教过她。
所以哪怕她有两辈子的经历,也只是思想比同龄人更复杂些,求生欲更强一些,那些男女之间的事,她照样还是不懂。
后来秦夫人给她上课,讲到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和习性,她这才放松许多,没了最初的忐忑和羞耻,也终于明白那天裴云瑾对她做的事,并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心里还怕他,尽一切可能避免跟他再次见面。
到了上巳节的前一日,邧帝把林萱召到凌霄殿来,对她说:“听说坠马河沿岸的桃花开得正盛,正好明日是上巳节,你带人出宫去散散心吧。”
她最近把自己闷在宫里,哪也不去,邧帝有些担心她。
林萱抱着胖成球的巧儿摇头,“我怕吵,不想去。”
她也不是怕裴云瑾,只是裴云瑾打破了她的一些美好幻想,她对这个人讨厌极了。可这种事她不能说,连惠兰都不能说。
第14章
邧帝最近被灾情之事惹得头疼,没时间再服丹药,这阵子总觉得喉咙有些痒。恰好明日是上巳节,朝野上下皆有沐休假,他需服丹将体内浊气散发。
因上次散发时,他差点发疯把林萱给掐死,至今还心有余悸,邧帝不愿意林萱在宫里。
他明日要服用新炼的丹药,不知效果如何,只想先把林萱送出宫一天,等药效发散后再让她回来。
于是,他劝道:“萱儿,你也快要及笄,婚事该准备了。我已经跟汾阳郡主打过招呼,其他的你不用管,只管看中哪个年轻后生回来跟朕说,朕自会给你安排。等将来你嫁人时,朕封你为公主,赐你三百护卫,让你这辈子都不用看婆家脸色,好不好?”
林萱拿捏不定他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意,可无论如何,她都只能继续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还必须是可怜兮兮的,邧帝才会觉得满意,他自以为掌控了局面,才会稍稍放松警惕。
林萱仿佛受了惊吓:“陛下要封我为公主?”
话说到这里,林萱也被他勾出几分真情实意,道:“我常常为自己的身份而困惑。他们说我的陛下的炉鼎,于是我潜心修道,只想认真做好陛下的炉鼎。”
她目光颓然:“可后来陛下又说您是我的长辈,还让皇后娘娘教我规矩,许我嫁人。直到那天皇后娘娘请了秦夫人那样的身份来教我规矩,我又惊喜、又忐忑,一边彷徨不安,一边想我这样的人也值得让秦夫人来教?然后竟心生妄想——”
她看向目光深邃的邧帝,向他确认:“若无重大功绩,历来只有皇家血脉才能被封为公主。陛下,您是否能告诉我,我究竟是什么身份?我的父母究竟是谁?”
她这一问,倒解开邧帝多年困顿。
他对林萱时冷时热,便是因为林萱眉眼间的锐气像极了那人,惹他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这些年,林萱额头、眼角、下巴都像极了她母亲,像她父亲的地方却越来越少,久而久之,邧帝便渐渐忘记了她的血脉来源。
邧帝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搂在怀里,却发现已不合适,最终只是摸摸她的头:“不管你的母亲是谁,你的的确确是朕的孩子。”
听完这句,林萱垂下眼帘。
她懂了,母亲的身份,她以后不能再问。
“明天出宫去玩玩吧,你现在比朕还谨慎,朕也不担心你会看上他。”邧帝软和着劝她。
“不想去。”
“朕明日要散发,怕吓到你。”
“我不怕。”
“那明日你也服用一颗,陪朕一起散发?”
“好,我去。”
前世林萱就是服用丹药吃坏的身子,这辈子打死她也不肯再服丹药。
既然他已将一切安排妥当,林萱哪怕不愿出门也必须去。
惠兰对上巳节期待已久。
因为林萱说过要带她和巧儿出宫看桃花,为此,她早在去年春节前就开始准备两人踏春时的衣裳和首饰,一定要将林萱打扮成全京城最好看的小姑娘。
林萱正是爱美的年纪,她很信任惠兰的眼光,自己照照镜子也觉得不错,正要准备出门,听见惠兰说:“你不带巧儿去吗?”
踏脚上,圆滚滚的巧儿正在打呼,她最近一天要睡十个时辰,懒得要命。
“哼,娇气鬼!昨天我带它去御花园玩,才走两步就不肯动,一定要我抱回来。我这一路抱着它走回来,胳臂到今天还酸着呢。”话刚说完,她恍了一阵,想起那个谁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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