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梅二夫人忙止住往下想的心思,她甩甩头,不论如何,自己只有这一子一女,拼得性命也得保着他们万无一失。且嘉姐儿当真是听话至极,从小到大从无忤逆过自己,皇后娘娘定是瞧着贵妃娘娘疼爱嘉姐儿,特意找茬来的。她让人伺候着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急匆匆乘马车去了宫中。
楚蓁把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了一遍,几日后,终于收到了樊克之的信,信中并未多说,只简要说了下自己无事,不日即归。楚蓁将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终于确定无误就写了这么几句,连句想念自己的话都没提,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所求的就是他平安,既然所求已达,便安然了。
她绞尽脑汁得想了许多,仍不知该如何感谢王廷之。那日,若不是有他,只怕自己危矣。可樊克之每次看见他都跟乌眼鸡似的,若是知道自己私下里见他,还不知要吃醋成什么模样。她想起上回王廷之邀她柳庄一见时,樊克之臭臭的脸色,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余氏提了句,反正楚芳与王廷之的婚事也该定了,到时暗地里多送楚芳几件添妆,等樊克之回府后再细细商议。总归,他救自己的事情,不能大张旗鼓的致谢。况且,那事之后,太子就在圣上面前提了几句王廷之,本来王廷之就陪护太子赈灾有功,顺顺利利地又升了一品,如今的品级仅比樊克之低半级。
这一日,她去护国公府探望肚子慢慢开始显怀的咸宜县主。楚蓁擦擦手,亲自一颗一颗为咸宜县主挑选着蒲陶,咸宜县主边害羞地红了脸,边将一颗还滚着水珠的蒲陶轻轻咬破吸出汁水,觉得甜到了心里。因这蒲陶精贵,只这时节有,京中贵族趋之若鹜,每年都供不应求,这些是楚祎特意亲自从锦绣坊的波斯商人那儿预定的,又因易破裂,楚祎便让楚祺天天去取那么几串来,全进了咸宜县主的肚子。
忘了是如何说到了卫国公府,咸宜县主歪头想了想,悄声道:蓁姐姐不知道,梅贵妃与卫国公并不是亲兄妹。楚蓁大吃一惊,忙坐直身子,凤眼亮晶晶地盯着咸宜县主,倒让人觉得怪可爱的。
咸宜县主往后靠在软垫上,大丫头白茉忙亲自上前为她揉腿。她看着楚蓁,笑着解惑:我听祖母说,梅贵妃与梅二老爷乃小妾所生,只不过当年一生下来就都养到了正房太太身前,外头的人便当三人都是正房所出,这事除了极少数人没人知晓。
楚蓁想了想,难怪卫国公带着世子驻守西南,府中家眷却住在京外,卫国公府是梅二夫人执掌中馈。如咸宜县主所说,梅贵妃必定是偏着自己的亲嫂子,卫国公夫人应当是暂避其锋芒才搬了出去。
还有,咸宜县主自己顺顺腰,声音软糯:卫国公曾与梅二老爷大吵一架,似乎是为了那个生了他的小妾生母。而且,前些年,蓁姐姐你还在守孝的时候,卫国公府大房的三姑娘毁了容貌远嫁,自此后国公夫人便领着儿孙彻底搬到别院了呢。先前是不时过去小住,这事过后便是常住不再回京了。
咸宜县主说着便有些累,楚蓁亲自为她盖了薄毯,拍拍她的手,看着她闭上眼恬静睡着,才出了芍药居。咸宜县主第一次有孕,难免忐忑,安阳长公主不好接孙女回去,身边的两位嬷嬷到底身份不同,楚蓁便常常回来陪她,把她当亲妹妹一样。
楚蓁坐在回将军府的马车上,细细思索:那日环翠寺的事没能瞒过太子,惠妃索性也告诉了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太子回来后,英王的声势渐歇,却仍执掌四部。梅贵妃依旧圣宠不衰,太子却是除了樊克之的事再没过问朝政。皇后便将此事接了过去,借着梅嘉敲打一下梅贵妃。可如今看来,英王也不是那么有威胁。
若是安阳长公主所说不差,那么卫国公与英王之间本就不甚牢靠。况且,王廷之也曾说二人之间已然生隙,虽不知是何人所为,太子必是已经知晓,说不准早已着手准备。照此看来,太子的地位竟是更加稳如泰山了,难怪最近太子没什么动静。
圣上已经年老,虽然喜爱太子,应该也是不愿看到太子声誉日盛乃至超过自己的。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高高的御座之上,**只能有一个主人。圣上对英王的疼爱,很难说是不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毕竟君王之心难测。
她想了一路,直到进了墨兰居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妥。待她进门后,坐了会儿,才发现屋中一人也无,甚是纳闷,平日里侍琴她们几个恨不得时时刻刻贴着自己,如今自己进门许久,竟然连杯热茶都没,真是奇怪。
突然间,她似有所觉的身子一颤,猛然转身,凤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窗边的美人榻,榻上坐了个劲瘦挺直的身影,左手靠在榻上的紫檀小桌上撑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眉目温柔。多日不见,他黑了瘦了,却更精神了,眼神透亮,好似盛满了星辰。楚蓁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迟缓地动了动脚,便径直奔向那人,扑进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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