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求见,均被公主挡在了寺外,独孤氏坏事做绝,她现在要靠修行才能赎过,言正把守着寺门,回了四公的话,独孤氏的人不肯离去,没有了公主的庇护,用不了多久,便都会沦为江氏的阶下囚,他们必须拿到免死金牌。等了半天,言正传话,让独孤玉恒一人进门。
来到偏堂,行了礼,入了座,主仆二人就当下形势做了安排。
“琼花已败,气数已尽,你们就不用再折腾了,独孤家是西城的始祖,这一点人们不会忘记,这史册上,也不会把历代君主给抹掉,几百年的江山,几百年的风风雨雨,母后没能看透,我算是看透了,谁当王,只要百姓过得好,不就是好王吗,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驸马,可又有什么办法,这是命,咱们得认命,这是天意,人斗不过天,你们来找我,无非是想让驸马手下留情,放心吧,这一次虽然杀了很多人,但对独孤家,他是留了情面的,要不然你们谋反一事,早就人头落地了,唉,怪只怪,门人中无智者,总行愚昧之事啊。”
“没想到,我孤独家打下的江山,就这么白白送人了。”
“人要知足,你能活着,难道不应该感谢驸马吗,他要杀了你,便也说得过去,历代的江山,也都是城王们打下来的,驸马有这样的能耐,谁还拦得住,叔父,为独孤家留点血脉吧,打来打去,别把根都打断了,只要你们不乱来,这西城的百姓,仍然尊重独孤氏,你们仍然是西城的贵族。”
“臣不甘心啊,老城后在世之时,有所叮嘱,定要保主子上位,可我没有做到,九泉之下,何以相见。”
“那你就到这西城寺修行吧,你看,前几日我还躺在床上,如今都能站起来了。”
之前,西城的官史犯了小错,就会罚到西城寺修行,关在一间屋子里,吃着斋饭,读着经文,有人关上一年半载,有人呆了十天半月,这一次公主自罚,以身作则,目的是要让独孤氏的人看到,做错事了得有所担当。然而,独孤玉恒等人却不明白,认为这是公主消极的做法,在他们的心里,王权永远都是孤独氏的,不能让给一个马夫。
王子与公主都交由了丹霞,宫里的事也算是平息了,没有公主在宫里,朝堂上也变得明了,那些与孤独氏结党的官员,要么被削职,要么辞官,无人幸免。江氏是容不得背叛的,长乐府的情报网遍布天下,唯独春风一党没有动静。
洪小九想钓大鱼,春风不足为道,监察司已由伍华旭来打理,春风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独孤香仍然是后宫的内卫,在剌杀一案中,她并没有参与,为此也没惹祸烧身,公主随时都会回宫,她身边的人自然不能换,内务府进行了一次清洗,言正忠于西城,忠于独孤氏,但他公正严明,为此没有受到处罚,但几名执事被斩首,换了些长乐府的人,宫中除了凤来宫,其余之地全被长乐府掌控。
见身边的人都换了,丹霞有些不习惯,便召来梅花。
“内务府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四夫人,想必是换了吧,你有什么吩咐,我马上去办。”
“怎能让你去办,你可是内卫的官,品级比我还高,哪敢差你。”
“奴卑就是个下人,四夫人过虑了。”
“为何不将我身边的人也换了,你去把言大人叫来,我有话问他。”
“言大人在西城寺伺候公主呢,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那我去找驸马。”
“四夫人,换人的事,是洪大人安排的,王上或许不知道,你要什么人来伺候你,可对奴卑说。”
“看来,这王宫还真就姓江了,唉,公主前脚才出门,后脚就把人给换了干净,这又是何苦。”
“奴卑只是个当差的,哪知这些,四夫人要是没什么事,奴卑就退下了。”
“去吧去吧。”
丹霞心中不悦,她本来就是个下人,如今当了四夫人,性情自然也涨了些,看不习惯洪小九的做法,便在梅花身上出气,谁知道梅家人更理直气壮,又不好得罪,便作了罢。
摄政王到了西城寺,让人奉上梅香玲亲手做的糕点,夫妻二人坐在西城寺偏院里的凉亭,各怀心事。
“这寺里的空气,也是清甜的,怪不得母后经常来,小时候她常对我说,静心便是一种修行,我一直没能理会,这一次生病,到寺里来吃斋念佛,方才明白这个道理,昨日我还对侯爷们说,有空也来西城寺修行,这人啊,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到低处的风景。”
“见你好起来,我也放心了,不过身体要紧,可不能大意。”
“你还会想起她吗?”
“会,有时候吧,每次来寺里,也都会去看看。”
“她要是不死,会是什么样呢,或许,你也遇不上梅香玲和慕容燕。”
“或许吧。”
“这人的福气,可都不是你这么好的,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原来是看中了你的潜力,慧眼识珠,我们形同姐妹,我却不知道她的心思,相比之下,丹霞就差之千里,她要是还在,定是你的得力助手。”
“今日怎么说起她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你来了,我便有事要说,听说,酉州水师要建好了,你打算让何人去主事?”
“还没想好,你可有人选?”
“有一个人,再好不过。”
“谁?”
“丹霞。”
“她,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是应该让她出去历练历练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公主的这一着棋,是将了驸马的军,梅家和慕容家都有势力,唯独丹霞苦守王宫,如今独孤氏覆灭,一但丹霞能够掌管水师,或许也会形成牵制。然而,公主想得太天真了,坐在她面前的,再也不是那时不经事的马夫,而是一个精明的君主。
或许,秋如雪还活着,一切都不会这样。
没有人能明白,江玉喜现在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
酉州水师,是西城的利器,也是长乐府的资本。
这一点,不但公主明白,西城的官员也清楚,谁都想当上水师营的统领,谁都想征讨东北二城,包括洪小九。
相反,范中离的日子,过得悠闲了些,军机处设置后,军中之事,都由军机处说了算,他不过是走走形势,盖盖印信,大小的军务,也都不送他门下了,内阁重建,有谭正主事,军务也都推到了兵部,没有实权,形如空壳。
庄上又来了书信,老爷询问宫里的情况,让他回家一趟。
“来人,笔墨伺候。”
范中离不想回范家庄,他知道父母的意思,宫中太来险恶,稍不留神就会大祸上身,这一次独孤氏被肃清,很多官员都受到了牵连,他有自保,也是祖宗护佑,但西城形势已经明了,江氏当权,重用与否,都得再看一看。
管家磨着墨,心有不解。
“爷,老太爷让回去看看,为何不回啊?”
“过些天再回吧,如今酉州水师兴建,有很多事要做,我身为大将军,怎能不管。”
“也没见你干什么事,不是有内阁和兵部吗,这王上都不要你了,你还厚着脸皮留着。”
“一日为官,终身为仆,宫中争斗落幕,王上自然会想到忠臣,你们可不要私下言语。”
“奴才也是看不习惯,这才抱怨了几句。”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各守规矩,对了,近日可有拜贴?”
“你手上没有了兵,谁还来拜啊,不过方才长乐府来人了。”
“来做什么?”
“洪大人要到府上来,也不知有什么事。”
“看来,是为酉州水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