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颠覆了世人对西城铁炮的认知。
利器,伤敌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那声巨响,是从西城郊外的火药厂传出来的,大地震动了,天空中涌起了一团黑云。
快马飞奔如城,是火药厂的急报。
西城人都知道,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没有人幸存,火药厂已沦为平地,四处散落着尸体,还有来不及装药的铁弹。
尸骨遍野,惨不忍睹。
“千户,出大事了。”
负责护卫火药厂的守备队百户在百米开外,被炸得面目全非,跑到千户门前禀报。
从床上滚下地,千户来不及穿戴,出了门,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怎么了?”
“炸了,全没了,火药厂没了。”
千户愣了一下,晕倒过去。
夫人急忙上前来,叫了公婆帮忙,总算是把千户弄醒。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火药厂没了,守备队的命也没了。
千户带着人火速到达,却只能下跪在地,痛哭不已。
“还有活着的吗?”
百户虽受伤,也只是皮外伤,带着人四处寻找着,若大的火药厂,竟然找不出一个活口来。
几百条性命,说没就没。
轮值的百户也死了,就死在火药厂的大门口,他的跟班被震飞出几丈远。
城西的驻军很快就赶了过来,一名副将开始清点伤亡人数,拿了花名册对照,有十二人对不上,其余六百单三人全都对上了,大多人面目全非,手脚脱离,有人的内脏炸飞出来,挂在房梁上。
爆炸是药房开始的,附近的房屋全为平地,连累了库房,屯积的火药化为乌有。
“内阁大学士洪大人到——”
一声高喊,官员下跪相迎,谁都知道,这一次火药房之事,要掉人头。
千户一听洪大人到了,又晕了过去,百户掐了人中,这才缓缓醒了过来,四肢无力,一边爬一边喊:“洪大人,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洪小九懒得理会这种角色,手一挥,手下将千户拖到一边,径直地走进火药厂。
“大人,里面危险。”
百户提醒道,残留的火药,很可能引发第二次爆炸。
洪小九不怕,他慢慢地走在废墟里,企图找到痕迹,火药厂一炸,西城的铁炮就没了用,这到底是药厂工人失手,还是外敌的破坏?
重要的是,酉州的战舰上的铁炮,得需要火药。
“来人,拿轮值的名册来。”
“是。”
很快,名册就到了洪小九手里。
百户上前道:“大人,昨日除两名工人告假外,其余人全在这里。”
“去,把这两人带来。”洪小九有所警惕。
两名工人很快被带到火药厂问话,均无可疑之处,仍然还是被关了起来。
用了三年时间,西城才兴建了火药厂,如今付之一旦。
西城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火药厂被炸了,死了上千人。”
“唉,早晚要炸,你们想想,这独孤氏杀江氏多少次,一直就没能成功,现在酉州兴建水师,靠的是什么,就是这火药厂,现在这火药厂没了,还拿什么来武装战舰,独孤氏这一招,可真的是狠毒,可怜的是,那些做工的百姓,就这么一下,全没了。”
“命没了还好,身体是爹娘给的,却不保全,那找出来的尸骨,没一具是好的。”
“城外聚集了十万大军,看来是要把四公给一锅端了。”
“查出来了吗,真是独孤氏干的?”
“还能有谁。”
“快看,宫庭的卫队出来了,难道城王也要出城?”
“出了这么大的事,城王当然要出城去看看,走,到城墙上看热闹去。”
“哪上得了城墙,城防营都守得死死的,大家都回吧,这两天估计得严查了。”
“……”
两名北人站在人群中,围观了一会,便离开了长乐街,来到城西一栋宅院。
“真没想到,这西城的火药厂,竟然自己炸了,真是天助我矣,没有了这火药厂,看他们水师有何用,那城墙上的铁炮,也就是一堆废铁。”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没有了火药,西城的棋也就下完了,这独孤氏,真有两手,王位拿不下,就拿这火药厂。”
“真是独孤氏干的?”
“百姓都这么说,火药厂守卫森严,谁进得去,咱们打探了这么久,也不知其位置,现在好了,得来全部费功夫,得赶紧把这消息报给坊主,公子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多高兴。”
“没有了铁炮,东人那边,会不会打东关城?”
“还用打吗,军队一到,东关城就降了。”
“有道理,那咱们分头行动,你去酉州,我去东城一趟。”
“好。”
城王正在喝茶,他喜欢喝早茶,天刚亮,一杯早茶下肚,总会有精神,他原本打算喝完茶,与孩子们道别再进宫,未想平地一声雷,将他手中的茶杯震落在地。
大事不好。
洪小九急忙进入大厅。
“王上,好像是火药厂出事了。”
“你快去看看。”
长乐府的人都起来了,走到院子里,看着天空中的黑云,若有担忧。
风一笑起得早,打了一会拳,听到爆炸声,想着是火药厂出事,便从侧门来到厅前,见徒弟痴痴地站在院中,遥远着城外。
“玉喜,这是怎么了?”
“没了,火药厂没了。”
“没了就没了,可以再建嘛,人可不能松懈,赶紧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父,你说会是谁干的?”
“我哪知道,要是马帮的马不见了,我倒是知道是谁偷的,这火药厂如此隐密,竟然还能出事,是得想想是谁干的了,对了,你不是要进宫吗?”
“不了,我想出城去看看。”
“这时候出城,不正中了敌人的奸计吗,呆在家里吧,那么多官员,让他们查去。”
“倒也是,小九已经去查了,你也派人打听打听,看最近有没有人打火药厂的主意。”
“行,我去安排。”
老爷子来到大厅,叫来几个主事的人,吩咐下去,城里城外打听,但凡遇上可疑的人,先到长乐府禀报。
城王看了一会,失望地进了大厅,侍女急忙又奉上了茶,城王一喝,摇了摇头,换了一杯,仍不合口,便把茶杯摔在了地上,侍女吓得跪在地上,以为是犯了大错。
梅香玲走了进来,让侍女起身,捡走地上的碎片,坐下来说话。
“酉州在建水师,这火药厂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时候出事,肯定有人搞鬼。”
“是啊,好不容易把独孤氏清除宫里,火药厂又出事了,真让我头疼。”
“别担心了,不就一火药厂吗,没了可以再建,大不了,水师的事可以往后一些。”
“唉,本想一统四城,这火药厂一没,战舰就没了用,又得等几年了。”
“等几年就等几年,别着急。”
内阁堂上,百官忙碌着,从各处收集信息,工部负责火药厂的事,侍郎荆舟火烧眉毛,却又没什么办法,只好在堂前听候差遣。谁都知道,火药厂这一炸,有人要掉脑袋。
谭正看着各部的折子,面色凝重,洪小九和范中离已经出城,用不了多久便有消息。
曾孝从大殿回来,城王没来宫里,留在了长乐府。
“谭大人,要不,咱们去长乐府吧?”
“我也是这么想,可这眼下,谁都没个底,还是等洪大人回来再说。”
“那我去查查户部的名册,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好,有劳曾大人了。”
对于内阁突查,秋雨一点准备也没有,主薄拿出名册,放在案台上,曾孝便开始翻阅,翻着翻着,曾孝叫来主薄,指着上面的几处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没填户籍?”
主薄大惊,额头上冒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