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还有二十年前就在那里做批发的人们,说不定会记得当初姓袁的那对小夫妻,能提供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第27章 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回到上古集团上班,赵元熙刚到就被苗娅叫到办公室开会,主持会议的人竟然是聂权。
她悄声问:“miu姐,知道什么事儿吗?”
“公司不是要搞半年会嘛?六月办,现在得筹备起来了。市场、行政和总裁办都要参与,就先开个会,brainstorm一下,看看大家有什么好点子。”苗娅看出点异样,朝会议室一抬下巴,“怎么,你怕他啊?”
“谈不上。”元熙拿上笔记本和笔,“走吧,开会。”
聂权在公司内部的确是被边缘化的很厉害了,否则筹备年会这种事儿哪里需要他来负责。
过去的十年据说更厉害,不仅摸不到核心业务和财务的边儿,连这种后勤和门面功夫上的事儿也轮不到他过问。
基本上就是个支饷不干活的闲人。
聂尧臣掌管主要业务之后,好歹还分一口汤给他喝,不是很紧要的事儿让他掺和管一管。
对此外界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聂老爷子还健在,兄弟争权就算了,侄子这辈儿总还要做做样子,给二叔点面子,不能完全由聂松他们这一支说了算,不然倒像是欺负聂权没有子女似的。
也有说聂尧臣之所以对叔叔不错,是因为妈妈芮琼之跟他关系暧昧,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惹亲妈不高兴,说不定,聂权才是他生父呢,那就更要看顾着点了。
聂尧臣倒是不在乎外界怎么评论,横竖他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对别人家的事讨论得津津有味。
单看他那天冲进聂权办公室把她拽出来的表现,赵元熙觉得他对这个叔叔既不是敬,也不是怕,能让他在公司有一席之位、给予应有的尊重,好像只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而已。
可能也真是他妈妈的原因。
聂权对下面的员工倒是客客气气的,总是笑眯眯的样子,这跟高居董事长之位不苟言笑的聂松很不一样。
至少元熙坐在下面,接触到他的眼神,也丝毫感觉不到他要给她穿小鞋的意图。
那天的不愉快就像没有发生过。
“大家有什么想法,集思广益啊!我就喜欢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开会,听听你们的想法,只要预算允许,我们都可以尝试一下,争取把半年会也办出新意来。”
聂权果然一上来就摆出亲民姿态,大家也吃这一套,领导和蔼总比凶神恶煞的好,讨论方案也不用太多顾忌。
公司年会形式其实相对固定,往年都是想个主题然后交由外包的会务公司去做,都是在酒店做成大会+舞台+晚宴,不会有太多变化。
今年却有人提出亲子方案,建议年末年会按原来的形式,年中这一次与员工家庭日结合,以户外活动为主。
聂权听得频频点头,将问题抛过来:“小苗啊,你们市场部怎么看?”
“我觉得这个意见不错。”miu姐回答,“咱们春海市不是刚建成新的海洋乐园吗?我们可以找园方商量,当天作为上古的专场,醒目处摆放公司logo和产品展示。员工自己来,或者带上家人来玩都可以,乐园里面有酒店和自助餐,晚上还是可以有晚宴。这样活动内容比较丰富,又可以趁机陪伴家人,对员工来说是好事。”
“嗯,挺好。就是园区里边要布置的话,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我们这么多人手,到时候再协调园区的工作人员,宣传材料和产品展示都是现成的,在以前的展会上都做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展示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的,隆重一点。对了,听说小赵你自己开了个花店,鲜花布置你应该很有经验了?要不现场的鲜花也由你的店来负责?”
聂权冷不丁地将箭头指向赵元熙,整个会议室的目光立时全都集中到她身上。
她开了花店?
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毅然决然辞职,莫非就是打算自己开店创业?
那现在回来又是什么情况,还打算接下公司活动的鲜花预订,真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人目光中的层层深意,无非就是这样那样的揣测,但也就是心里想想,不敢当面说出来。
她赵元熙离职了还能回来,并且给了新的职位,足见在聂尧臣和苗娅两人面前都是红人。
树大招风,红人总是不招待见。
元熙心底冷笑,面上却很坦然:“我的花店还没开起来,谈不上什么经验。不过帮忙布置现场本来也是我的分内工作,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咨询一下以前公司合作过的会展公司,问问他们有没有常用的供应商可以提供花卉装饰这些东西。我的店就算开起来也只做点街坊邻居的小生意,品类和价格都专业的批发商没法比。”
她这么一说,那些目光收回去不少,但人心里面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就没那么好消除了。
这不正是聂权想要达到的效果么?
该来的总归会来,亏她还天真以为不会被穿小鞋。
散会之后,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聂权走到元熙身边,刚要开口,苗娅上前半步挡住他:“聂董,刚才提的初步方案涉及到新产品展示,可能还要麻烦你协调一下技术研发那边的同事。下次碰头会我们再讨论具体实施步骤?”
“啊,这样,行啊!我去问问老孟他们,有什么情况,电话也可以沟通。”
聂权老谋深算,看出苗娅有意维护这丫头,也没打算在这一回合中得到太大便宜,见好就收。
他走了之后,苗娅才对赵元熙说:“你别在意,有我在这公司一天,这老色、胚都不敢对你怎么样。”
看来那天的“换衣门”事件,聂尧臣果然已经告诉她了。
苗娅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肩上拍了拍:“聂总怕你吃亏,让我多留意些。开玩笑,你是我专门找他要来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有事?将来那老色、胚再找你麻烦,你理都别理会,就说是我说的。”
“miu姐你怎么知道他是老色、胚?”
难不成也在他那里吃过亏?
看他那副广受群众爱戴的样子,一般人都会以为他是行得正、做得端的好好先生。
苗娅冷嗤:“你姐我混社会混得早,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聂权算是人模狗样里伪装得不错的,以前有老爷子和他老哥压着,甚至有他大侄子聂舜钧在,他都不敢大喘气儿;现在是仗着他跟尧臣比较亲近,胆儿肥了,而且吧……”
她顿了顿,上下打量元熙一番,“你还真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他不是喜欢聂太太么,外面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这可说不好。我只见过聂太太一次,还隔得很远,只知道是个美人,一点也看不出五十多岁了。抛开传闻,聂权早些年离婚后没再结婚,可不代表他没别的女人啊!一个人的喜好通常都挺固定的,他身边那些我见过的女人就跟你差不多类型。”
这么说来,她是聂太太那一型的。
其实元熙像妈妈——五官精致而浓艳,脸型却很小巧,中和之后就显出甜美,很像过去一位老牌影星夏梦。
只是跟夏梦一样,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时也被说寡淡。
那这样代换,是不是意味着她妈妈蒋虹有几分像聂太太芮琼之?
其实在真正踏入聂家的花园洋房之前,赵元熙也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到底是什么能让完全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家庭产生交集?
其中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妈妈或许跟这个高门大户中的某个男性有染。
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妈妈提到她不止一次来过这个房子。
妈妈蒋虹确实长得漂亮,是那种会让底层过日子的老百姓议论和不安的漂亮。同样穿地摊淘来的衣服和鞋袜,别人穿得花哨和艳丽一点就显得俗劣,她却像如今的带货主播一样,让人看见就总想问你这衣服哪买的,好给自己也买一件试试看。
那个时候,聂权跟前妻闫姣姣还没离婚,但正是感情破碎、闹得最凶的当口。闫姣姣凶悍泼辣,两人又没婚前协议,她便扬言离婚要让聂权倾家荡产,一吵闹起来就将他从家里赶出来,好让他知道自己说到做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聂权无处可去,只能求助老父亲和大哥,有相当长时间就在那个花园洋房里常住。
婚姻失败,感情空虚,正是需要异性温柔抚慰的时候,很难说他对大嫂芮琼芝的不伦之情是不是那时开始的。
但寄人篱下,又在聂松的眼皮子底下,他有贼心也没贼胆真跟大嫂发生点什么。这时假如认识了跟她有几分肖似的女人,的确有可能天雷勾动地火,把人往家里带。
反正闫姣姣鞭长莫及,反倒比在自己家里偷情更安全。
这样也能解释,妈妈为什么能穿得起那样一双奢侈品短靴,因为那可能是来自聂家某个人的馈赠。
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这么多年过去,聂权可能根本都已不记得那个突然惨死的女人,只是无意中遇见她的女儿,又勾起他心里那点卑劣的执念,放荡的情结,不知不觉就抓她来圆这场春梦了。
恶心,真是恶心透了。
第28章 意外之喜
聂尧臣闭上眼总会想起动物。
动物们的交/合野性狂放,大多为繁衍后代,也有的仅仅是为发泄种群狭路相逢的紧张,缓解压力,都只遵从本性。
人类是否总该有些不同?
他想要面对面抱住赵元熙,留意她的眼睛和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可她却只是背对着他,将铺了满背的头发撩到一侧,扭头催促他快一点。
就好像,身后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能让她充分发泄,又有快慰,就可以了。
上次她夜里主动到办公室找他是这样,今晚又是这样,她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等她终于耗尽体力,两个人却都没有睡意。上回生日之后,他果然将她送的氚气管钥匙扣挂在车钥匙上,无论那钥匙放在哪里,黑暗中总能看到一星光亮。
元熙就盯着这会儿被他衣物盖住的那点光出神。
聂尧臣坐靠在床头,将她拢在身前,“我二叔故意在开会的时候给你难堪,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
“那你为什么生气?”
他能感知到她的情绪?
男/欢/女/爱有没有这么神奇啊,竟然能让一个天生不能共情的人体会到她的喜怒哀乐?
其实她已经猜到肖灼会把会议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报告给他,甚至还会帮他分析为什么那种情况下公然提这个花店不好。
不然照聂尧臣的脑回路,花店可以提供鲜花服务,正好公司需要,合作就合作,也没什么,反正相信她也不会做出中饱私囊的勾当来。
人情世故,他是不会理的。
赵元熙扬起脸看了看他:“你觉得你二叔为什么老要针对我?”
“因为担心我的婚事。”这一点他想得很明白,“我爸爸一直想找机会把大哥召回公司来,到时我可能会失去现在的位置,二叔的处境也会变得很尴尬。要想保住我现在公司的地位,我和曲家的婚姻就变得很关键。二叔清楚你和我的关系,担心你会成为这件事的变数,所以才处处针对你,想让你知难而退。”
元熙不吭声。
“我也跟二叔保证过,我们的事不会影响我结婚,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没法完全说服他。在公司他有任何过分的要求你都可以不用理会,肖灼和miu姐都会帮我盯着他。假如他在工作时间之外骚扰你,你记得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你会站在我这边?”
“嗯。”
他当然会站她这边保护她。
元熙笑了笑,手里捏着一缕头发扫了扫他下巴:“你到底为什么对你二叔这么好啊?我看你跟你爸之间反而不是那么亲近,难不成外面那些传闻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