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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他将被舔过的手指往楚尧尧被褥上擦,擦了好半天也没能把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擦下去。
    谢临砚的脸色更阴沉了,突然,他整个人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屋子里又空空荡荡只剩下楚尧尧一个人了。
    当然,这些楚尧尧都不知道,谢临砚喂给她的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带着药香的暖流从喉咙流进丹田,顺着经脉延展开来,瞬间便驱散了刺骨的寒气,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也不再缩成一团,整个人看起来平静了不少。
    楚尧尧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头疼得不行,全身上下哪都不太舒服,她皱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隐约记起昨天晚上谢临砚好像给她吃了枚丹药,她环视四周,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谢临砚的身影。
    人呢?
    楚尧尧还以为谢临砚会来找她商量一下对策,不过说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她这么个筑基期小修士。
    对此,楚尧尧倒也不太在意,谢临砚活了那么久,死里逃生的经验非常丰富,这方面也不用她去操那个心。
    她从原身的衣服里找了件看着比较清雅的水绿色衣衫换上,然后坐到梳妆镜前,开始凭借原身留下来的记忆倒腾头发。
    她拿着一根朴素的红木簪试了好半天也没能把头发给挽上去,到最后,她胳膊都举酸了,脾气也上来了,干脆把发簪往桌子上一扔,不梳了!
    “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发簪都不会用。”
    突然听到说话的声音,楚尧尧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谢临砚正靠在窗框上,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也不知道站在那里观察了她多久,那眼神莫名让人心里发慌,就好像只需要被他看上一眼,所有秘密都会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楚尧尧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心中有些慌乱,那种惊悚的感觉又来了,谢临砚这个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到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
    谢临砚敏锐地捕捉到了楚尧尧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眼眸微眯,一步步逼近,冰寒的杀气瞬息之间便压了过去。
    楚尧尧下意识捏紧了拳头,熟悉的窒息感漫了上来,眼前这一幕和谢临砚杀她那一幕很不凑巧地重合了,楚尧尧屏住了呼吸,有几秒甚至忘记了还有同生共死咒限制着谢临砚的行为。
    谢临砚在她面前站定,声音冰寒:“夺舍?”
    楚尧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什么样的人不会用发簪?”谢临砚挑眉:“难不成你夺舍前是个和尚?”
    楚尧尧:“......”
    谢临砚上上下下打量了楚尧尧一番,又道:“看你举手投足间的神态语气,应该并非男子,那就是个小尼姑了。”
    楚尧尧:“......”
    楚尧尧怀疑谢临砚可能是因为没办法一剑捅死她,所以只能在言语上挑衅一下过过嘴瘾。
    还真是难为他了。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楚尧尧懒得搭理他,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问题,反正谢临砚又不可能真的把她怎么样,她干脆转身重新对着铜镜,拿起木簪继续挽发。
    谢临砚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木簪,三两下就把她的头发挽了起来,手法相当熟练,头发挽得结结实实的,楚尧尧晃了晃脑袋,也没有丝毫会散开的征兆。
    这群古代世界的人,个个都是长头发,她不会使用发簪确实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谢临砚站在楚尧尧背后,透过铜镜望着她:“派你来的人给你下了禁制,所以你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你觉得是就是吧。”楚尧尧发现谢临砚这个人真的很不好相处,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相信,他只相信他所认可的事情,而且总喜欢把人往坏处想。
    谢临砚冷笑:“所以你是来勾引我的?”
    楚尧尧撇了谢临砚一眼,目光复杂:“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勾引你了?”
    说罢,她甚至往后扬了扬,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随后又道:“反倒是你,昨日在执事堂那般戏弄我,不会是想勾引我吧?”
    谢临砚被气笑了,他俯身,一手撑着梳妆台的边缘,居高临下地望着楚尧尧,问道:“小姑娘,你今年多大?”
    他一头乌发用飘带束着,随着倾身的动作,从背后滑下几缕,垂落至楚尧尧的肩头,痒痒的。
    楚尧尧对于他这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十七。”
    这是原身的年龄。
    “我是问你原本的年龄。”
    楚尧尧张了张嘴,她本来想否定,但对上谢临砚灼灼的目光,否定的话竟然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里,没能立马说出来,这一犹豫,就跟默认了似的,再想开口否定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她眼神闪躲了一下,最后还是道:“二十一。”
    是的,她穿书之前的年龄是二十一岁,在读大学生,正在准备考研,谁知道一招不慎就这么掉进了异世界。
    谢临砚嗤笑一声:“还真是个小姑娘,笨成这样。”
    楚尧尧不服:“我哪里笨了?”
    她心中很是不满,但渐渐的,她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谢临砚说她笨,也就是说......
    按照她对原著的了解,像谢临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不顾后果地对她进行言语报复,他向来是个很能分清主次的人。
    ......他对她说出那些话,必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谢临砚注意到了楚尧尧的神色变化,他“哼”了一声,从旁边拖了把竹椅坐了上去:“昨日我若是不说那些话,你可能已经被燕道安丢进水牢自生自灭了。”
    “你当玉衡山那群老不死的那么好糊弄?我若不说那些话,你不觉得我们的对话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问一答、一板一眼、中规中矩,根本不似情人,”他眸光流转,眼中笑意更盛:“既然冒充你的情郎,当然要装得像一些。”
    果然,楚尧尧瞳孔微缩,心中暗自一凛,谢临砚说得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她当时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又有哪对小情侣会在明知道有外人旁听的情况下还打情骂俏?她一个母胎单身,那种情况下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想明白这些,她赶紧在心中警告自己,以后若是再遇到此类事件,一定要多做考虑,如果没有谢临砚,她独自面对那群玉衡山的老妖怪,很可能轻易就暴露了。
    楚尧尧想着,又开口问道:“那五日呢?五日又有什么说法?为何不三日之后来?越快不是越可以避免夜长梦多?”
    谢临砚唇角扬了扬:“楚尧尧,你真该好好动动你迟钝的脑子,”他语气中的嘲讽有些明显,但楚尧尧并未生气,她抱着认真学习的态度望着谢临砚,便听他继续道:“五日是最佳的时间,你在水牢中受了伤,三日是恢复的时间,我若是说三日之后,不免让人心生怀疑,像故意卡着时间一般,我若说四日之后,又像是因为心虚,避开了三这个周整的数字,专门加上一日欲盖弥彰,所以五日是最佳时间。”
    谢临砚看着楚尧尧眸中闪过的惊奇之色,笑了一声:“楚姑娘似乎看轻在下了。”
    她之前想得太简单了,也确实看轻谢临砚来,她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不愧是谢老魔,心思太缜密了,正常人谁会像他这样走一步看三步。
    如今他对付的是玉衡山的人,若是谢临砚用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思来对付她,她又能否应对呢?
    她跟谢临砚的年龄差距太大了,这份差距不仅仅是体现在行为处事方面,还体现在人生阅历上。
    很多东西她并未经历过,就算再三考虑、小心再小心,有些细节也是难以避免的。
    这道差距,难以跨越。
    “多谢。”楚尧尧突地对他展颜一笑。
    “谢什么?”他颇为不屑。
    “多谢你昨日给我丹药。”
    青年“哼”了一声:“只有这个?”
    “也多谢你不嫌弃我笨,愿意仔细给我解答。”
    谢临砚目带研究地看了她半晌,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燕道安修炼至元婴后期可比我用的时间长,他想到的,绝对不比我少。”
    的确,谢临砚在修士中其实算得上是绝世天才,仅仅五百年便修炼至了元婴后期,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没有比他更加年轻的元婴后期,大多数资质上乘的天才都也只是金丹之前的修炼顺风顺水,待到金丹之后,本身的资质不再是决定修炼速度的关键因素,气运、心性,缺一不可。
    楚尧尧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愚蠢的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学霸,老师也总夸她性情沉稳,做事心细,穿书之后,她也谨小慎微地做着每一个决定,但此时此刻,就像谢临砚说的那样,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楚姑娘,你要知道,在这修真界中,是不存在绝对的巧合的,每一件看似凑巧的事情,可能都是经过精心设计、小心谋划而出的,”他漂亮的眼眸微微上挑,望向楚尧尧:“比如说你的出现。”
    作者有话说:
    老魔:那一刻我真的忍了很久才没对她拔剑。
    第8章 剑道
    楚尧尧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那人喊着:“楚师妹,楚师妹......”
    声音越来越近。
    楚尧尧转头,透过窗户向院子外看去,远远便看见一抹绿影向这边移动,再回头时,谢临砚已经消失了。
    楚尧尧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几步走到屋子的门口,伸手推开木门,等到她走下台阶时,外面的人已经进了院子。
    “楚师妹,你没事吧?”
    说话之人是一名着水绿色长衫的青年,五官端正,声音爽朗。
    楚尧尧凭借着原身的记忆一眼就辨认了出来,这是杜求尘的四弟子,也就是她的四师兄乔卓。
    “乔师兄,我没事。”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位乔师兄虽然资质平平,但为人却相当老实,和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好,很敬重杜求尘,并未察觉出过杜求尘对楚尧尧的阴暗心思,甚至因为楚尧尧是青云峰门下唯一的女弟子,而对她很是照顾。
    乔卓一站定,楚尧尧便发现他手里提了个食盒。
    原来是来给她送饭的,楚尧尧眼睛都亮了,眼见着乔卓将食盒放在了院子里的小石桌上,一层层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冒着热气的吃食。
    一碗小米粥,两叠咸菜,一笼包子。
    “楚师妹,快来吃吧。”说着,乔卓还递了双筷子给她。
    楚尧尧也不客气,她确实饿了,接过筷子,坐下就开始吃。
    乔卓又抖着袖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放在石桌上,然后道:“楚师妹,这是一些疗伤药,你看看对你有没有用。”
    楚尧尧看了一眼,想了想,问道:“乔师兄,你来这里的时候可看到什么人了?”
    “什么人?”乔卓一脸茫然。
    楚尧尧没再接话,她心中思量着,燕道安有那样的计划,肯定会暗中派人监视她,乔卓来这里给她送饭,也不可避免地会被那些人发现。
    这么看来,那些监视她的人藏得很好,也并没有将此事透露给乔卓,想来是怕被谢临砚发现异常。
    乔卓见楚尧尧吃得香,忍不住道:“楚师妹,若不是咱们师父闭关修炼了,定不会看着你被执事堂惩罚!”
    楚尧尧看了他一眼,当初杜求尘将她囚禁起来之后,对外宣称的就是自己在闭关,如今他突然身死,燕道安便直接将消息封锁了,对外还是宣称杜求尘在闭关,以防他人起疑心。
    乔卓还在念叨:“楚师妹,你也不过是在灵泉后山捕猎时误毁了一株万年灵药,执事堂竟然直接对你用了刑!执事堂的陆长老也太无情了!师妹又不是故意的!”
    楚尧尧慢条斯理地夹了个包子塞进嘴里,燕道安连她被执事堂处罚的理由都想好了,还挺天衣无缝的。
    她要是真的是和掌门串通好了设下陷阱等着谢临砚上钩,说不定谢临砚还真的会被诓住。
    也不能这么说,楚尧尧想起刚刚谢临砚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这谢老魔除非是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否则这种程度的陷阱怎么可能会瞒得住他。
    吃饭的过程,楚尧尧听着乔卓又唠叨了好半天近期门派中的事情,等到她吃完之后,乔卓便将餐具重新收拾回了餐盒,起身告辞了。
    楚尧尧拿起乔卓送来的药看了看,都是些治疗外伤的药,对她没什么作用,看来燕道安放出来的消息中,她受到的处罚是鞭刑或杖刑一类的物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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