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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舒勒难得单独出门一次,最近楹酒被勒令不准出门,老老实实在家读书,赵祈夜也回府了,陪公主读书的事情就轮不到他头上了。
    出门前小公主还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但是阿舒勒也爱莫能助。
    他出门是去买一些材料,顺便例行去送情报。
    这次地点不一样了,避开暗卫的盯梢,阿舒勒进了里间,脚步一顿。
    “怎么,不敢进来?”是韩相的声音。
    这次他直接坐在靠近窗户边上,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房间内还有一个低着头的侍女。
    “坐吧。”韩遗懒洋洋道。
    阿舒勒在他面前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张纸递过去,韩遗瞧见他动作,嗤笑了声:“你觉得我还会再看?”
    其实韩遗此刻是忍着火气,他原以为阿舒勒会老老实实,至少有点合作态度的,但是万万没想到,每个月送来的情报,上面写的全是废话。
    全是些流水账,小公主今日吃了什么,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一天睡了几个时辰,白天玩了什么,晚上……晚上他还没写,说不知道。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韩遗皮笑肉不笑道,逼得他亲自来质问。
    阿舒勒淡定的很,答道:“我已经把我看见的所有事情都写上了。”
    他说的不假,楹酒虽然最近挺黏糊他的,但是每天和他相处,也不过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公主的生活本来就很简单,除了吃喝玩乐,真的没什么事情了。
    但是韩遗对那些可以称之为“小公主食谱一览”“小公主日常作息表”的废纸,一点也不满意——除了证明小公主是个没有任何追求,热衷于吃喝玩乐的人之外,毫无观感可言。
    韩遗看着阿舒勒这副不配合的表情,冷笑了声道:“我听说赵祈夜回去了,现在失宠的感觉如何?”
    阿舒勒也笑了声:“还好,比大牢里的日子舒服。”
    韩遗不禁笑出了声,旋即脸色又冷了下来:“你能一辈子过这种日子?我可告诉你,朝氏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无情,等她长大了,你这个绊脚石就会被她一脚踢开。”
    “至少短时间内,性命无忧。”阿舒勒看了眼窗外,又道:“说不定殿下看在我诚心的份上,以后绕我一命。”
    这话落在韩遗耳朵里,简直可笑至极,他反问道:“你能一辈子当个阶下囚?”
    他才不会相信,阿舒勒这样的人,会愿意当巽朝皇室的狗。
    但是阿舒勒只淡淡说了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今日活下去,就能看见明日的太阳,日复一日下去,便是如此。
    他这一族的命运,就是如此。
    但是韩遗显然不能认同,他摔了杯子,滚烫的茶水溅在阿舒勒脸上,衣襟处——
    “你难道会对那个废物公主动了心思?阿舒勒,我可真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草原上的狼,没想到你居然愿意做女人的狗。”
    韩遗瞥了眼桌上被茶水打湿的纸,站起身居高临下道:“也罢,我不逼你,你且再过几个月,我看看她能对你有几分真心。”
    说完便头都不回的走了。
    祈夜教她读书,和阿舒勒就不一样了,楹酒对他有种畏惧感,上课堪比学堂老夫子点名一样,还是一对一那种。
    问她问题,就好像猜谜语一样,根本不是想答案,而是猜。
    祈夜看她苦恼的盯着书,吐出一个个令人迷惑的答案,忍不住笑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就没那么严厉了,五官也生动起来,楹酒盯着他看呆了,又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尴尬的盯着书看。
    祈夜忍不住想逗她,以前宫里喜欢养一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兔子猫什么的,这些小东西被宫里的贵人当宠物宠着,一点也不怕人,陛下养的一只白色波斯猫胆子更大了,见了人就要抱,不摸它就会喵喵叫。
    他忍不住摸了摸楹酒的脑袋,耐心给她解释,殊不知这小笨蛋一点也没听进去,傻乎乎对着他笑。
    祈夜扶额叹气,他先前见阿舒勒教楹酒读兵书时,讲一页不知道要被她打岔多少次,两个人腻腻歪歪,现在轮到他了,才知道这书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没点定力真的看不下去。
    就像此刻,楹酒伏在案上写字,小小的一团,又那么近,他都能闻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气。
    祈夜想到了阿舒勒,府中有他的人,自然清楚楹酒的生活——那个蛮子晚上会主动陪她睡觉么?
    她看起来并不喜欢那档子事一样,这一点和京城里的贵人小姐们不一样,她们日日寻欢作乐,只觉得寻常事。
    而楹酒这方面,过的像是尼姑一样。
    她刚刚还对自己笑来着,怎么又不笑了,是他今天穿的不好看吗?
    可是阿舒勒也是这么穿,为什么她就会缠着阿舒勒要抱抱呢。
    祈夜垂下眸子,为什么她就不找自己亲亲抱抱呢。
    他明明没有哪里做错。
    祈夜忍着心中的郁闷,教她读完了这一章的内容。
    他少年时被选入宫中,那时候已经颇有天赋,当时他的师父对昌禄帝道,这孩子既是个将才,也是个相才。
    可惜是个男儿身。
    昌禄帝听了倒是笑了:“只有有本事,男儿又如何,可惜我现在缺的是能守住我朝氏天下的将军,让他入军营吧——今后做我的二十五卫!”
    他很快就成了昌禄帝的心腹,最开始,因他是个男子,宫中包括军中人都看不起他,甚至觉得他是靠陛下才有这个机会的。
    最后这些人被他一一踩在脚小,京中无人敢质疑他。
    他明明已经做的那么好了,为什么殿下不肯多看他一眼。
    午饭的时候,阿舒勒终于回来,还给楹酒带了她心心念念的羊肉饼,楹酒勉为其难的分了两个出来,给了祈夜一个,又递给阿舒勒一个——
    兰舟瞧见了,佯装叹气道:“殿下可真公平……”
    她这话,话里话外都有意思,但是楹酒只装作听不懂:“你不是不吃这个嘛,你要吃就让底下人给你买去,干嘛要抢我的。”
    兰舟笑了声:“我可不敢抢殿下的,殿下你多吃点。”
    她也是服了这位小公主了,这两个大男人在边上,她居然能安安稳稳吃的下去,也是没谁了。
    兰舟出了门,对着岑琴摇了摇头。
    岑琴捂着嘴偷笑,对她挤眉弄眼道:“赵大人一来,殿下就老实了,如今这叁个人坐一桌吃饭,也就是我们殿下好胃口了,不然换了旁人,哪里吃得下去。”
    兰舟也笑了声,毫不同情道:“你瞧着看吧,殿下迟早装不下去,到时候就好玩了。”
    祈夜步步紧逼,阿舒勒虽然看着不像要争的意思,但是现在殿下明显偏爱他,他还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分明是火上浇油——两个男人明争暗斗,可怜她们家殿下装傻弄痴夹在里边。
    诚如两个侍女所猜,楹酒确实是在装傻,她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发现不了祈夜和阿舒勒之间的不对劲,但是她能怎么办?
    祈夜这次来,愈发强势,每日教兵书更加严格,楹酒唯有撒娇才能换的他通融几分,阿舒勒虽然很识趣的不来打扰,但是吃饭休息的时候,他都会来看看楹酒。
    大部分时候是陪她聊聊天,街市上又多了什么,他借的那本书里面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总之就是很轻松的闲谈。
    只不过落在祈夜眼中,就不那么轻松了。
    楹酒和那个蛮子都能聊到一起去,为什么私下对他恪守礼仪,从不逾矩一分。
    大概是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祈夜看见楹酒哈哈大笑,还用手戳阿舒勒的额头,嘴里似乎在嘲笑什么,但是两个人非常亲密,楹酒伏在高大的男人肩上笑,并没有看见他。
    阿舒勒早就看见他了,不过并不出声,见他远远的站着看这边,对他微微一笑。
    祈夜握紧了拳头。
    这个蛮子!
    表面上非常听话,对他也是避让顺从,尤其是在楹酒面前的时候,但是越是这样,越让楹酒对他感到愧疚。
    而一旦离开楹酒的视线,阿舒勒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挑衅,并且不屑。
    祈夜无法戳穿他,他的自尊也不允许对这个卑贱的蛮族做什么,但是楹酒却那么单纯的相信阿舒勒,她其实并不会为了阿舒勒让祈夜难堪,反而会主动让阿舒勒避开他,不让祈夜生气。
    但是这样祈夜更觉得她偏爱那个蛮子。
    楹酒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但是她这个乌龟性子,面对这样的局面,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而这样的平衡终究被打破了。
    那几天祈夜被昌禄帝召去,不在府中,楹酒闲着无聊,和阿舒勒下棋——不是围棋,是她发明的五子棋。
    因为这两个人都不会下围棋。
    她自觉一定能赢阿舒勒,便一开始就提出了条件:输的人要回答一个问题。
    阿舒勒自然答应,他对楹酒非常顺从,于是两个人开始下棋。
    开始几局自然是楹酒赢,她开心的问了很多诸如“你做过最傻的事情是什么?”“你最讨厌什么东西?”这种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阿舒勒都老老实实答了。
    但是问了十来个后,楹酒开始输了,她紧张的盯着阿舒勒,生怕他问出什么惊天问题——
    结果阿舒勒只道:“殿下喜欢什么颜色?”
    楹酒愣了一下,想了会儿,时下女子为尊,只有女子才能穿正红色,一些鲜艳的颜色都是权贵之家才能用的,她自己其实没什么喜欢的,便道:“没……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有不难看都可以吧。”
    然后她又连赢两局,心情好了点,眼神忽然落在阿舒勒英武的俊脸上,她心里冒出个想法来,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出来。
    祈夜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阿舒勒见她期期艾艾的瞅着自己,憋了半天,才脸红红的问道:“你以前……有没有,额——喜欢过什么女孩子啊?”
    她问出来就后悔了,但是阿舒勒那张硬朗帅气的脸很快浮起一丝笑容,他的淡褐色的眼珠子里带了点暧昧,反问道:“殿下想知道?”
    楹酒恼了,生气的把棋子丢到他脸上,阿舒勒没有躲,回答道:“没有,一个都没有,我也没有碰过任何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在她脸上,楹酒一下子脸就烧起来了,嗫嚅道:“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具体的答案,阿舒勒并不太想说,不过还是对楹酒道:“不想碰,没有什么为什么。”
    楹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很紧张的样子:“那你……”
    阿舒勒漫不经心瞥了眼远处,把棋子放回去,说道:“你只赢了两次哦。”
    楹酒的话憋了回去,不高兴道:“我再赢就是了!”
    然后自从那局之后,她连输五局。
    阿舒勒笑着道:“到我问了哦——”
    他其实有几分故意的,赵祈夜看不起他没什么,但是觉得他不配碰楹酒,那可就让他不乐意了。
    男欢女爱又不是他一厢情愿的事情,楹酒喜欢他,旁人如何能干涉?
    于是他笑着道:“殿下不像回答也可以,亲我一下就行。”
    楹酒苦恼的看着他,感觉像是被挖了个坑。
    但是又怕他问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便羞答答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阿舒勒微笑着将她抱进怀里,楹酒伏在他的胸口,傻乎乎的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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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宝除了在酒酒面前很听话,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拽的。
    他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祁夜讨厌他韩遗利用他都能接受,但是觉得他配不上酒酒他就淡定不了。
    虽然迄今为止,只有祁夜对酒酒是真心实意的。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并不选择继续跟韩遗合作,也知道怎么对祁夜插刀哈哈。
    其实我给酒酒的金手指开了好多,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说她差劲的,挠头……可能我写的女主比较普通,而且并不强势。
    阿夜还需要点拨一下,至于韩遗,这个讨厌鬼可能需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老实了。
    话说他如今笑话阿舒勒当狗,日后他想当狗都不行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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