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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这个背影印在众人的眼里就是2年。
    呈书离开中国后就没了音讯, 除了还有一家生意红火的乐彼餐厅,一篇几乎全国青年都看过的文章,一台硕大的,为后续研究奠定基础的加速器,证明着她曾经存在过。
    呈父每天都乐呵呵都做生意,明航会为了核物理研究进展而欢呼,季名望会在每期杂志留下空白的第零页,可每个人都故意不去提她的名字。
    就好像不去提,她就在身边一样。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相逢就是很突然。在一个普通的早上,他们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笑脸盈盈的呈书,大伙不约而同地都愣了楞,先是流泪,然后就是训斥:“这个时候了,你回来做什么!”
    特别是对国内外局势最为了解的赵博士,更是泪流满面:“我原以为…”
    ——原以为她会顺势呆在美国,安全地躲开战争。
    这也是大家希望的。可对于大家的劝告,呈书耸耸肩,毫不在意。
    这消失的两年期间,她一直在哥伦比亚大学研究所,以外籍科学家的名义做原子核物理实验。此时所有国家的原子弹进程都还停留在加速器步骤,而她已经进入全新的领域进行专研。
    作为领头羊,总是会遭到更多的攻击,何况她还是中国人。
    美国人对呈书的评价就是不要命——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整天钻进实验室里,饿了就啃个面包,渴了就喝杯热水,睡眠只有三个小时。
    甚至有人会用中国老虎这样既带怯意又有贬义的词去形容她。
    但辛苦总是有回报的。
    某天晚上,在美国同僚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呈书终于完成了她的铀原子核分裂实验,为浓缩铀制程实验再次做了完美的补充。
    同时,这也是呈书,或者说是中国对美国的回应——换个环境,照样研究。捆绑住的是身体,捆绑不住的是国魂。
    随后,她就带着实验结果,还有一些偷偷搜集来的精密器械,一个招呼都不打,直奔渡轮就准备回家了,颇有种用完美国就丢的无情架势。
    回家的路上。
    一路上海浪滚滚,超大型的客轮一直持续不断地发出引擎的轰鸣声,响得船上每个人都耳朵发酸,耳鸣加重。
    此时出国的人并没有很多,有也是一些听说国内局势辍学回家的留学生。他们在船舱听到呈书的请求后,纷纷积极响应,将她手上的这些精密器械拆装,一人负责带一小部分。
    其中一人像是广东出来的公子哥,还拍着胸口用家乡话说:“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带返去,然后安全送返北城。”
    话音刚落,舱门外就响起了经停站检察员的声音,透过厚实的木门,传进舱内的,就是隐约的一句:“把东西都交出来,不然就地击毙。”
    语气严肃,不带任何一丝开玩笑的成分。
    船舱内听到这句话的中国留学生们立刻就揣着东西散开了,默契地假装彼此不认识,还有那个广东公子哥,之前在美国还学了些马来语,竟然成功让他装成马来人躲过了检查。
    “你这包里是什么?“检查员用警棍敲了敲呈书的包,问。
    “是一些学习资料,警官。“
    听到资料两个字,检查员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将资料放到眼前仔细观看。可他不懂德文也不懂法文,愣是看不懂图纸上是什么东西。
    “马德里,过来看看。”检查员招手让同事过来,两人怼着光看了半天,最终还是以挠挠头,互相用迷茫神色对看而告终。
    正当两位检查员想着宁错勿露,要上手将呈书带回去关起来的时候,他们身后的舱门传来一句男声,说:“这些只是成绩单和毕业报告,孩子,你学习成绩很不好哦。”
    一句话成功吸引了两位检查员和呈书的注意。
    “雷德潍阁下,夜深怎么不去休息。”其中一个检查员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道。
    “我的客房也在这个船舱里,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一声枪声惊醒了。”雷德潍的声音带着困意,就像真的被吵醒了一样。
    两位检察官面面相觑,像是在反思是不是真的自己的错。
    ——枪声,指的是刚刚两位检查员为了杀鸡儆猴,杀掉那个印度人时弄出来的声音。可这是美国政府要求的任务,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动手呀。
    “雷德潍阁下…”
    其中一位检查官还想说点什么,就被一声冷冰冰的“滚出去。”给喝止了。
    “是….”
    两位检察官出去了,一时间,船舱走廊里只剩下冯和呈书两人。
    相遇就是这么突然。呈书看着冯使劲地眨眨眼睛,然后又侧头向窗外看去,心想:这茫茫的波罗的海,怎么两人就能那么刚好在一艘船上碰见呢?
    “liar.”
    冯是最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的。但也正常,他向来都是这段关系里最先挑明,爱得最深的一方,“你当时说要来德国,和我结婚的话,是真的吗?”
    莫名的,呈书觉得自己像个渣女,抛家弃子的那种。
    她胡思乱想不说话,冯却有很多话要说,但看着她的脸,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一句:“我很想你。”
    门外不合时宜地又响起了敲门声,还是那两位检查员,可能是走着走着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又折回来了,边敲门还边说:“雷德潍阁下,辛苦开门一下,我们的长官想要盘问下刚刚那个女孩…”
    长官…估计就是此处经停站中,会外语的高官了。
    呈书一把将手里包里的资料塞进雷德潍的外套里,说:“把这些资料,用我..不是,用中央研究所的名义寄到《物理期刊》那边,让他们刊登出来。国内的人看到这个报道和实验结果,会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的…”
    最后竟然连叙旧都顾不上,像是讲遗言一样把吩咐的事情倾泻而出。
    “那你呢?”冯拉紧呈书的手臂,“现在中国已经不安全了,呈书,跟我回德国吧,我们一起去乡野小镇,开一家小诊所,德国的春天很美,你不是很喜欢鲜花吗?我们可以在诊所外种些花,再养一只小狗…”
    他描述的场景真的很美,哪怕是战战兢兢到现在,心中一直想着回家的呈书都忍不住向往了起来,像是只要她说yes,就能立刻牵着对方的手,往那安静田野迈步。
    但是…呈书忍着眼角的酸涩抚开冯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也知道,中国不安全了。”
    所以她才得回去,要保护自己的国家。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互看,门外还有检察官砰砰砰的敲门声,吵得烦人。冯闭眼怒吼了一句:“wait!”
    门外动静停止。
    过了好一会,冯才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呈书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看到冯眼睛上的水雾,但是一晃眼,那眼眸间的闪烁就找不到了。
    “你东西给我吧,我来处理。二十分钟后会再经停一个港头,在那里有前往香港的小船,你报我的名字上船,经停一站后先去香港再过岸广州,不要直接回国。”
    安排得很是清楚且规整。
    “好,我明白。”呈书点头。
    两人的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门外又响起了礼貌的询问声,只是这次,敲门的不再是那两个文盲的粗鲁检查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低沉有礼貌的绅士嗓音,他先是用英文问了一遍,又用德文问了一遍。
    是那个精通外语的高官过来了。
    呈书从书包里拿出伪造的成绩单抱在手上,冯这才给检查员开门,他的表情也在开门瞬间变得严肃烦躁,就像真的外交大使被邻国无礼员工冒犯到一样。
    “我记得,我刚刚说不要打扰的话,用的是英文。你们美国人不应该听不懂才是。”
    那高管礼貌地微笑:“抱歉,雷德潍阁下,无意冒犯,只是有一些小问题要跟这中国女孩聊一聊。”
    “那就把她带走,不要再来我的船舱了。”
    说完,冯还无情地呈书推出舱门,关门。虽然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特别无情,但也成功地让门外的几个检查员认为这两人不认识。
    “好了,女士,辛苦把你手上的资料交给我。”高管被人关在门外,也没有特别生气的模样,还是保持着美国人一贯的假笑面具。
    “sure.”呈书将成绩单递过去。
    那人看了几眼后,就直接将资料丢进了垃圾桶,定定地看着呈书好一会,才说话:“好的,没有问题,你可以走了,女士。”
    有了这一审讯过程,20分钟的航程变得格外短暂。无论是呈书还是那个在上一个经停站上船的高官,都会在此站下船。
    面对检查员们的指指点点,呈书目不斜视地走下去,上岸后按着冯说过的指引,在第二个航道上船处往右拐,头也不回。
    原本对她还有点怀疑的高管,在看到她是往巴拿马的邮轮上走后,也就放松了警惕,开始跟同伴调笑八卦起别的事情来。
    “说起雷德潍,他这次回国指定凶多吉少了。”
    听到冯的名字,呈书脚步忍不住放慢了些。
    两位文盲检查员也很给面子,立刻追问:“为什么啊?他不是德国新政府的特派外交官吗?这次还代表德国跟美国签了贷款合同。”
    “神他妈特派外交官。”高官哈哈大笑:“他的家族成员被新政府扣下,他这个杂种被迫成为政治弃子,这次过来跟美国签合同,回去肯定会遭到全国人民的谩骂。新政府为了平息人民的怒火和巩固政权,会对雷德潍执行绞刑。”
    呈书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走。
    那高官还在说:“到头来,雷德潍还得感谢他拼死守护的家族,不然还得先去集中营受受一番折磨…”
    她感觉自己的泪水在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可为了不让那帮美国人发现端倪,她走得很平稳,甚至连步伐大小、速度都没有变。
    前往香港的小船很快就找到了,就藏在这巨大的巴拿马邮轮上。小船上还有一个负责登记乘客名单的香港人,听到她报出冯的名字后抓了抓头,奇怪的问:“不是一个混血男人吗?怎么变成一个女孩。”
    “随便啦,你先上船吧。”
    那香港人拉着呈书往里走,呈书却只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这时她才惊觉刚刚和冯对话时的异样,还有一些没有细想的疑点。
    ——为什么他知道这里有艘前往香港的小船,为什么他能瞬间安排好航路…
    原来两人的相遇,真的是偶遇。
    而这艘船是冯留给自己的活路。
    “骗子。”呈书已经无法控制她的表情了。小船晃悠晃悠地驶入波罗的海,刚好就跟呈书刚下来的邮轮擦身而过。
    “骗子。”她又重复了一遍,既是骂自己也是骂她,她在想那个船舱漆黑的圆窗后面,冯是不是也在看着她。
    月光照射下的漆黑浪花翻涌,小船一晃一晃,足足晃荡了三个月才到了香港,随后又换了扁舟来到广州,火车汽车轮着坐才终于回到了北城。
    安全地站在大家面前。
    星际海洋宇宙国内。
    在一个发光的硕大贝壳里面,好几条人鱼聚在一起,重看呈书和冯离别的剧情,哭得稀里哗啦。明明她们就处在满是水的海洋里,但还是忍不住掏出小手帕,学着旧人类的样子擦了擦眼角。
    “天哪,这是我第一千八次重播了,还是觉得很悲痛。”
    “该死的宇宙科技集团,平时响应群众号召又没有那么快!偏偏这次…哎不说了,我眼睛里得的珍珠又出来了。”
    众人鱼点头,连连称是。
    呈书和冯分离的那个晚上,整个直播间都在紧张地看着剧情,压根就不敢发调侃的弹幕,生怕破坏了这一催泪的一幕。但偏偏就有没有情调的铁皮子,在呈书接受检查员审讯的时候多嘴问一句:“那个…这边有点无聊了,能不能把镜头转向冯呀?”
    【靠!铁皮是什么破坏气氛大师吗!】
    【不行的吧!直播间不是一直跟着小呈书动的吗!应该…】
    第二条弹幕还没打完就发出去了,因为直播间真的听从观众的指挥,转到冯身上拍摄了。于是舱门后,隔着呈书一门距离的冯,就这么突兀地闯进镜头里。
    此刻的他,正靠在门边仔细去听呈书和检查员们的对话,右手还牢牢地抓在门把手上,像是只要外头局势不对,随时就能冲出去救心上人于水火。
    特别是成绩单哐当一声掉进垃圾桶的时候,直播间观众们肉眼可见冯脸上的肌肉迅速地收缩了一下,但又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也幸好,呈书那边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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