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苦笑:“今日一别西行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暂且饮一杯素酒告别。”
华裳突然道:“其实,同样的场面,几年前也经历过,所以,我才会说你们真是有缘。”
一旁默默饮酒并不说话的王问之笑了起来,“说的是我吧?”
王问之轻声道:“当时,我去寻花……”
一枝红杏出墙,正打在骑在高头大马的少年王问之头上。
王问之抬起头,视线擦过那枝红杏,被坐在墙头墙头的少女吸引了注意力。
她扎着双鬟,穿着石榴裙,手里捧着一个果子啃着,粉红色的绣鞋一下又一下点在墙头。
他好声好气询问:“这位小娘子,这是你家的杏树吗?”
华裳笑眯眯道:“是啊。”
“我可否摘一枝红杏?”
华裳的眼神绕着他转了一圈,笑问:“可以啊,你想拿什么来换?”
王问之低下头察看自己,他刚换的新衣,并没有带什么别的东西。
“吧嗒”一声。
王问之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后脑勺。
他摸了摸头,那个东西顺势滚进他的怀里。
他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绣花鞋。
“呀!”华裳在墙头惊呼一声。
王问之白玉无瑕的脸颊瞬间涨红。
华裳抱着胳膊抱怨:“这鞋和衣服真难穿,还是男人的衣服好些。”
“这……这……小娘子……”王问之捏着绣花鞋,指尖微红,磕磕绊绊地唤她。
“嗯,你等等啊!”
王问之抬起头,见她把另外一只绣花鞋也甩掉。
他忙伸手一抱,将那只鞋子也抱进了怀里。
除掉鞋的华裳觉得痛快多了,她笑得更加开心了,三下五除二地掀起裙摆。
王问之忙避开头。
她把多余的裙摆打成一个结,整个人手脚灵活地去摘杏花。
重新回过头的王问之忙道:“别!我自己摘就好!小娘子小心!”
华裳爽快道:“我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她攀着花枝,遥遥一笑,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显得她的笑容格外耀眼。
王问之一晃神,仿佛回忆起什么。
他攥紧手掌,轻声问她:“小娘子,你……你我是不是见过?你是不是曾经在乡下救过一个男孩?”
正专心致志爬树摘花的华裳根本就没有听见。
王问之失落地垂下头。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忘记了,会不会那些温暖的回忆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哎,好了!”
她的声音打破他的回忆,王问之抬头,就见她手里捏着一枝杏花,冲着他挥了挥。
纵使红杏灼艳,纵使枝头春意盎然,却都比不上她的笑靥。
王问之的心突然跳的厉害。
华裳却探着身子,要将红杏递给他。
“小娘子小心!”
他忙伸手,却与她的手握住了。
他的心叶羞涩的卷缩起来,她却像是还没弄清楚状况一般,睁着无辜的眼睛,眨了几下。
“松开啊!”
“啊?哦。”他小心翼翼松开手,接住了那枝红杏。
华裳道:“你叫什么啊?”
“在下王问之。”
“嗯,我记住了,你也记住了啊,你欠了我华裳的!”
王问之垂眸含笑,沉声道:“我早就记住了。”
你那日救了我,我便知道我会欠你一辈子。
他再抬起头,墙上的小美人不见了踪迹。
华裳听了王问之的讲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哎?还有这回事吗?我只依稀记得你来摘红杏啊。”
王问之用杯子挡住自己嘴角的苦笑,“你看,说好我欠你的,你却连别人欠下的债都不记得了。”
华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喝到半夜,大家都有些醉了。
应如是趴在桌子上,突然大声嚷嚷:“少年不识情滋味,一见倾心……”
华裳连忙站起来:“咳,大家都喝醉了,我先回去了。”
她想要离开,衣摆却被应如是揪住了。
华裳微微垂眸,看着他趴在桌子上说着胡话。
她握着他的手腕,一点点扯开他的手。
应如是的手指无力垂下。
她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放到桌子上,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离开。
等到他离开后,魏玄突然踹了应如是一脚。
应如是桌子下的腿一缩,躲开了他这一脚。
魏玄指着他道:“这老狐狸,他装醉呢!”
应如是咳嗽了两声,重新抬起头:“我明日就要西行,帮助阿裳拓展商路,今晚装醉多和她亲近些怎么了?”
魏玄气得瞪圆了眼睛,“我难道不也一样吗?我也要西行去啊。”
应如是撇嘴:“哎,有些人吃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
魏玄:“哦,你赶上热乎了。”
应如是:“……”
王问之轻咳一声:“胡说什么呢,多喝了点酒就开始瞎说。”
两人晕晕乎乎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对,对哦。
应如是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扒拉着指头道:“难道就季无艳爱她吗?难道我爱的就不够深吗?明明我才是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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